我床下的空间,每晚都会增加一平方米
01我床下的空间,每晚都会增加一平方米。我叫林浩,一个城市规划师。
我的工作是和空间、数据、逻辑打交道。在我设计的图纸上,一厘米就是一厘米,
一平方米就是一平方米,不容置疑。这个发现,源于一次心血来潮的扫除。
我住的是一间三十平米的单身公寓,空间利用被我规划到了极致。我的床是定制的高脚床,
床下的空间,刚好能放下四个标准尺寸的收纳箱。两米长,一米宽。总共两平方米。那天,
我拉出箱子,准备清理积灰。当我把最后一个箱子推进去时,却感觉不对劲。箱子滑进去后,
并没有抵到墙壁。我伸长胳膊,向里推了推。我的手,在箱子的后面,摸到了一片空旷。
我愣住了。这不可能。我的床是抵着墙放的。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趴下来往床下照。
光线所及之处,四个收纳箱整齐地排列着。但在它们的身后,那道本应存在的墙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那片黑暗,
就好像房间的地板在这里被凭空挖走了一块,连接着一个未知的地下室。我的第一反应是,
楼下的天花板塌了?我立刻冲下楼,敲响了201室的房门。开门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好,我是楼上的住户,”我急切地问,“你家天花板……没事吧?
”年轻人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神经病。”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回到自己房间,再次趴到床下。那片黑暗依旧在那里。它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也没有任何气味。就像一个绝对的,纯粹的虚空。我的专业本能,
让我立刻拿出了卷尺和激光测距仪。我拉出箱子,开始测量。床下的长度,还是两米。
但宽度,变成了一米半。凭空多出了半米。面积,从两平米,变成了三平米。
多出来的那一平方米,就是那片黑暗。我的大脑一片混乱。空间,怎么可能凭空多出来?
我一定是太累了。最近为了一个项目,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对,是幻觉。我站起身,
不再去看,强迫自己去洗澡,睡觉。但那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我总觉得,床下,
有什么东西在静静地膨胀。02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一阵恐慌中醒来的。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跳下床,趴下去看。床下,一切正常。四个收纳箱,整齐地靠着墙壁。没有黑暗,
没有多余的空间。我用卷尺量了一遍。两米长,一米宽。精准的两平方米。我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幻觉。我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
在午饭时讲给了我的同事兼好友,赵磊。“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你就是缺妞,”赵磊塞了一嘴的饭,含糊不清地说,“你要是把***朋友的心思,
花一半在工作上,也不至于天天加班熬夜出幻觉。”我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那点阴霾,
也散去了不少。一天的工作,很顺利。晚上,我回到家,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做了顿饭。
当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我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鬼使神差地,我拿起手机,
又朝床下照了照。墙壁,还在。我安心地关掉手机,闭上了眼睛。半夜,
我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的。不是声音,也不是光。是一种……空间被拉伸的,
轻微的震动感。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我没有立刻开灯。我在黑暗中,静静地躺着,
全身的感官都绷紧了。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过了大概一分钟,那种感觉消失了。
我颤抖着手,摸到床头的开关。灯亮了。我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趴了下去。黑暗。
那片熟悉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又出现了。它又回来了。我拿出激光测距仪,
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我对着那片黑暗,按下了按钮。红色的光点,射入黑暗,没有返回。
屏幕上,显示出一排错误代码。无法测量。我拉出卷尺,小心翼翼地,把卷尺的尺头,
探进那片黑暗。卷尺,被吞了进去。我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我看着卷尺上的刻度,
一点点地,消失在黑暗的边缘。一米。两米。三米。我的一卷五米长的卷尺,被它,
全部吞了进去。我试着往回拉。拉不动。就像被什么东西,从另一头死死地拽住了。
我用力一扯。“啪”的一声。卷尺,从我手中,断裂了。我看着手里只剩下一半的卷尺壳,
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睡衣。03我彻底失眠了。我坐在床上,背靠着墙,
死死地盯着床下的那片黑暗,直到天亮。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那片黑暗,
像退潮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床下,又恢复了正常。就好像,昨晚的一切,
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我手里那个断裂的卷尺,告诉我,那不是梦。我病了。或者说,
我的房子,病了。我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搜索。“空间异常。”“房间尺寸变化。
”“四维空间入口。”出来的结果,都是一些科幻小说,或者捕风捉影的都市传说。
没有一个,能解释我遇到的情况。我决定,我需要证据。客观的,能被记录下来的证据。
下班后,我没有回家。我去了电子市场。我买了一个微型红外摄像头,一个拾音器,
还有一个可以连接手机的,Wi-Fi信号放大器。回到家,我把摄像头和拾音器,用胶带,
牢牢地粘在床板的背面。正对着那片,即将出现的黑暗区域。然后,
我把Wi-Fi信号放大器放在床头,连接好手机。我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我坐在书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摄像头传回来的,
红外模式下的画面。四个收纳箱,和后面的墙壁,都呈现出一种灰白的,单调的色调。
一切正常。我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一点。十二一点。凌晨一点。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的画面,闪动了一下。来了!
我瞬间清醒。我看到,画面中,那道灰白的墙壁,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就像一块投入水中的方糖,在慢慢地融化。然后,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
没有任何红外反应的,绝对的“黑”。我的呼吸,停滞了。我戴上耳机,想听听拾音器,
有没有录到什么声音。耳机里,一片死寂。连最细微的电流声都没有。那片黑暗,
不仅吞噬光,也吞噬声音。空间,又扩大了。今晚,是第三晚。床下的面积,已经从两平米,
变成了五平米。比我这张床本身,还要大。我看着手机屏幕里,那片深渊般的黑暗。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滋生。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从书架上,拿起一个苹果。
我走到床边,趴下来,把那个苹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黑暗的边缘。然后,我用一根长杆,
轻轻地,把它向前一推。苹果,滚进了黑暗里。没有声音。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看着手机屏幕。画面里,那片黑暗,依旧是死寂的黑色。它吞噬了我的苹果。
就在我准备放弃,起身的时候。我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极其轻微的,
“咔嚓”声。就像……有人,咬了一口苹果。04那个“咔嚓”声,只响了一下。然后,
耳机里,又恢复了死寂。我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床下。那片黑暗里,有“东西”在。那个东西,吃掉了我的苹果。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连滚带爬地,逃到离床最远的角落。我背靠着墙,浑身发抖地,看着我的床。
那张我睡了三年的床,此刻,在我的眼里,变成了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
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我不敢睡了。我不敢再靠近那张床。那一晚,
我就在那个角落里,抱着膝盖,坐了一夜。天亮,黑暗退去。我第一时间,
检查了我的摄像头。录像里,除了苹果消失的那一刻,什么异常都没有。那个“咔嚓”声,
也没有被录下来。就好像,那也只是我的幻听。我快要疯了。我冲出家门,直接去找了赵磊。
我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你必须,跟我回去一趟。”我的声音,因为一夜没睡,
沙哑得厉害。“大哥,现在才早上七点。”赵磊打着哈欠,“天塌下来了?”“比天塌下来,
还严重。”我把他,拽回了我的公寓。我把那段监控录像,放给他看。“你看!
”我指着屏幕,“墙,消失了!”赵磊***眼睛,看了一遍。“嗯,一个质量很差的,
黑白视频。然后呢?”“你没看到吗?!墙消失了!”“我只看到,你的摄像头,
可能出故障了。”赵磊拍了拍我的肩膀,“或者,是你剪辑的?”“你以为,
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我几乎是在对他咆哮。赵磊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脸上的睡意和不耐烦,都消失了。“林浩,”他严肃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我没疯!”我抓着自己的头发,“是真的!那个空间,
每天晚上,都在变大!”“床下,有东西!”赵磊沉默了。他没有再反驳我。他只是用一种,
担忧和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好。”他说,“我信你。”“今晚,我留下来。
我陪你一起看看。”那一晚,赵磊留了下来。我们叫了外卖,坐在书桌前,
一起盯着手机屏幕。为了让他信服,我甚至,把我的笔记本电脑,也放进了床下。放在那片,
即将出现的黑暗的边缘。“如果我没疯,今晚,它就会消失。”我说。“如果它没消失,
你就跟我,去看医生。”赵磊说。我们等着。到了凌晨一点。那个时刻,准时来临。墙壁,
在我俩的注视下,慢慢地,融化,消失。赵磊的嘴巴,慢慢地张大。他的眼睛里,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这……这他妈……”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现在,
你信了?”我问。他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台笔记本电脑。电脑,
就放在黑暗的边缘。然后,我们看到。那片黑暗的边缘,***了一下。就像一只,看不见的,
巨大的鼻涕虫,向前,延伸了一点。它,碰到了我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没有像苹果那样,
被吞噬。而是,像被泼了**一样,无声地,冒起了白烟。它的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腐蚀,融化,变成了一滩黑色的,黏稠的液体。最后,连那滩液体,也被黑暗,***干净。
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和赵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两个石化的雕像。过了很久,
赵磊才转过头,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说:“林浩,我们……快跑吧。”05跑。这个字,
像一道电流,击中了我的大脑。对。跑。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这个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
我无法理解的,致命的陷阱。我和赵磊,甚至不敢等到天亮。我们连夜,逃离了那间公寓。
我们什么都没拿。我住进了赵磊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把我的公寓,
挂到了中介网站上。“急售,价格可议。”我只想,尽快地,摆脱那个噩梦。接下来的几天,
我过得浑浑噩噩。我不敢一个人睡觉。晚上,必须开着灯,让赵磊睡在旁边的沙发上,
我才能勉强合眼。但即使睡着了,我也会做噩梦。梦里,全是那片,不断扩张的,
冰冷的黑暗。中介的电话,很快就打来了。“林先生,您那套房子,地段和户型都很好,
来看房的人不少。”“但是,”中介的语气,有些为难,“他们都反映,您的房子,
好像……有点问题。”“什么问题?”我的心,提了起来。“他们说,您主卧的墙,
就是您放床的那面墙,好像是承重墙,但是……摸起来,是空的。”“用仪器测,里面,
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堵假的,纸糊的墙。”我挂了电话,手脚冰凉。我明白了。那片黑暗,
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停止扩张。它在白天,虽然会“伪装”成墙壁。但它的本质,
已经改变了。它正在,从内部,一点点地,侵蚀我的房子。如果,我一直没有发现。如果,
我一直睡在那张床上。等到有一天,它扩张到,足以吞噬整张床,吞噬整个房间。那么,
我……我不敢再想下去。“不能卖。”赵磊听完我的话,脸色凝重,
“我们不能把这个‘怪物’,交给一个无辜的买家。”“那怎么办?”我几乎要崩溃了,
“报警吗?说我的房子,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吃掉了?”“我们得搞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磊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一定有源头。”“源头?
”“对。”赵磊提醒我,“你这房子,是二手房吧?”“你买房的时候,有没有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