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酒店的裂痕
1毕业季的火锅夜林夏把最后一本专业书塞进行李箱时，拉链挣扎着咬合上，
发出“咔嗒”一声脆响。窗外的梧桐树影正被六月的晚风揉碎，
洒在实习证明的烫金印章上——为期十二个月的医院实习终于结束，她像褪下一层紧绷的壳，
连呼吸都变得轻快。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是苏晓发来的定位，附言“302房已开好，
我和孟佳等你吃火锅”。出租车穿过大学城的夜市，林夏看着窗外掠过的烤串摊和奶茶店，
忽然想起四年前第一次来这座城市的场景。那时苏晓在火车站接她，
举着写着“林夏”的纸牌，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孟佳则跟在后面，
默默拎走了她最重的那个行李箱。三个女孩从陌生到熟稔，
在六人间宿舍的三个铺间分享过零食、秘密和深夜的眼泪，如今虽各奔东西实习，
却总在毕业季的节点上，默契地凑回一起。“夏夏！这里！
”苏晓趴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挥手，米白色的连衣裙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孟佳正蹲在茶几旁拆火锅外卖，浓郁的牛油香气瞬间裹住林夏，她放下行李箱就扑过去，
抓起一块卤味塞进嘴里：“还是你们懂我，实习食堂的菜快把我吃吐了。
”三人围坐在矮桌旁，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脸。
苏晓兴奋地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是她在幼儿园实习时和孩子们的合影：“你们看这个小胖子，
昨天还把画满太阳的纸送给我，说要谢谢我帮他擦鼻涕。”孟佳则慢条斯理地煮着毛肚，
语气里带着疲惫却藏不住的骄傲：“我上周终于独立完成了一整场活动策划，
经理说下次可以带新人了。”林夏听着她们的话，心里又暖又酸。实习这一年，
她在儿科病房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学会了在家长的焦虑和孩子的哭闹中保持冷静，
可只有在这两个女孩面前，她才能卸下所有伪装，像从前那样吐槽护士站的八卦，
或是抱怨值夜班时遇到的奇葩病人。“对了，”苏晓忽然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的，
“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也在这附近工作，她说今晚约我出去聚聚，好久没见了。
”孟佳抬眼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别太晚回来，咱们明天还要去学校交***呢。
”苏晓摆摆手，抓起包就往外跑：“放心啦，十点前肯定回来！”苏晓走后，
孟佳接到了舍友的电话，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似乎是毕业聚餐还没散场。
“她们说就差我一个了，”孟佳挂了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林夏，“我去去就回，
最多一个小时，你在房间等我们。”林夏笑着点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微弱声响。林夏打开电脑，
想再检查一遍***的格式，可屏幕上的文字却总也看不进去。她索性靠在床头刷手机，
看着朋友圈里同学们晒的毕业照，心里既期待又忐忑——四年大学时光即将落幕，
未来像一张空白的考卷，不知该如何落笔。不知不觉间，时针指向了十一点。
林夏抬头看了看门口，苏晓还没回来。她拨通苏晓的电话，
听筒里却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孟佳倒是发来消息，
说舍友们太热情，可能要晚点回来，让她别担心。林夏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透气。
酒店位于老城区，楼下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即使已经十一点多，依旧人声鼎沸。
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有些烦躁——苏晓从来不是不守时的人，
就算和朋友聊得投机，也该回个消息才对。又过了半小时，林夏再次拨打苏晓的电话，
这次终于通了。“夏夏，我马上就回去了，刚才手机没电关机了，刚找到地方充电。
”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隐约的喧闹声。林夏松了口气：“那你快点，注意安全，
我们都在等你。”2午夜惊魂挂了电话，林夏决定去楼下大堂等苏晓，
在这期间打通了与男友的电话，林夏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终于按下通话键。
听筒里传来周明低沉的声音时，她正靠在酒店302房的走廊墙壁上，
目光紧紧盯着斜对面那道晃动的人影——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背对着她，
脚下散落着两个空啤酒罐，浓烈的酒气顺着门缝飘过来，混着老城区夜市残留的油烟味，
让她胃里一阵发紧。“还没处理好吗？”周明的声音带着担忧，“我这边结束了，
要不要过来接你？”“不用，快好了。”林夏压低声音，视线扫过紧闭的房门，
里面是孟佳正在跟酒店前台打电话的声音，“就是……晓晓刚回来，门口有个醉汉，
我们正让酒店派人过来。”话没说完，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晓拎着帆布包快步走来，米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沾了点泥渍，头发也有些乱。她看到林夏时，
眼里瞬间蓄满了泪，刚要开口，斜对面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来——他满脸通红，眼神迷离，
盯着苏晓的方向晃了晃，竟踉跄着朝她们走过来。“你干什么！”林夏立刻挂了周明的电话，
往前跨了一步挡在苏晓身前，声音陡然提高，“这不是你住的地方，赶紧走！
”男人打了个酒嗝，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伸手就要去抓苏晓的胳膊。苏晓尖叫一声，
往林夏身后缩，包掉在地上，里面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你再过来我报警了！
”林夏掏出手机对着男人，手指已经按到了拨号键。恰在这时，孟佳打开房门冲了出来，
手里还握着正在通话的手机：“酒店保安马上就来！你再闹事我们就报警！
”或许是“保安”和“报警”两个词起了作用，男人愣了愣，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最终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斜对面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直到那扇门关上，
苏晓才瘫软下来，林夏赶紧扶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发抖。
“我刚才……在楼下就被他跟着了。”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砸在林夏的手背上，
“我跑了两条街，以为甩掉了，没想到他也住这层……”孟佳把手机揣回兜里，
弯腰帮苏晓捡起包，语气里带着后怕：“幸好我们没开门，刚才他一直在砸斜对面的门，
我还以为是找我们的。”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刚跟前台录了音，
还让他们保证马上派保安过来巡逻。”林夏也掏出手机，
点开录音界面晃了晃：“我刚才跟周明打电话的时候，也录了一段他闹事的声音，
万一后续需要证据也有得说。”苏晓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她们，眼泪还在往下掉。
林夏以为她会说“谢谢”，或是抱怨刚才的恐惧，可苏晓开口时，
声音里却满是委屈和失望：“你们刚才……就只会对着他喊吗？我站在后面那么害怕，
你们都没回头拉我一把。”林夏愣住了：“我挡在你前面就是怕他碰到你啊，
而且我一直在跟他对峙，不然他都要抓到你了。”“可我需要的不是你跟他对峙！
”苏晓提高了声音，走廊里的声控灯被震得亮了几分，“我当时腿都软了，
就想让你们先带我进房间，而不是让我站在走廊里，看着你们跟一个醉汉吵架！
”孟佳皱了皱眉：“晓晓，刚才情况那么紧急，我们得先把他赶走啊。
如果我们先拉你进房间，他跟着进来怎么办？而且我一直在跟酒店沟通，
就是为了尽快解决问题。”“解决问题？”苏晓冷笑一声，抹了把眼泪，
“你们眼里只有问题，根本没在意我怕不怕！”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手电筒。为首的保安态度还算客气：“不好意思，
刚才接到通知，请问是你们遇到了醉酒客人闹事吗？”孟佳立刻迎上去，
把手机里的录音调出来：“对，就是斜对面房间的客人，刚才还想骚扰我朋友，我们录了音，
你们得赶紧处理，最好能让他换个房间，或者我们换房也行。”保安听完，
点了点头说：“我们先去敲他的门核实情况，你们先回房间等消息，稍后前台会跟你们联系，
商量换房的事。”3友谊的裂痕回到房间后，空气瞬间变得沉默。苏晓坐在床边，
双手抱膝，背对着她们。林夏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被她侧身躲开了。
“前台等下会跟我们联系换房，”孟佳坐在沙发上，看着苏晓的背影，“等下换房的时候，
你选个你觉得安全的楼层和房间吧，我们都听你的。”苏晓没有回头，
声音闷闷的：“选房间有什么用？刚才你们都不向着我，就算换了房，
下次遇到事你们还是只会自己处理，根本不管我。”林夏手里的水杯晃了晃，
温水差点洒出来。她压着心里的委屈，尽量放缓语气：“晓晓，我们怎么不向着你了？
我录了音，孟佳也一直在跟酒店沟通，就是为了帮你讨个说法。
而且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挡住你，那个男人都要碰到你了。
”“可你们根本没跟酒店好好争辩！”苏晓猛地转过身，眼泪又涌了上来，
“刚才孟佳跟前台打电话的时候，都没说清楚他是怎么***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