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光景
人间一日，蜉蝣一生。我叫柳淼，是一名外卖员，除了每天送外卖，
还经营着一个五万粉丝的社交账号。社交账号平时发布一些搞笑视频，企图以此来吸引流量，
不过都是石沉大海。不过就在今天，我仅有五万粉丝的账号冲上了热搜……凌晨四点，
正值保安换岗休息。突然，垃圾桶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柳淼掀开盖子，眼神向四周一扫，
见周围没人，立刻跳出来，紧接着柳淼便乘坐电梯径直来到最顶楼。来到28层后，
柳淼没有丝毫停留，按照白天的记忆，他紧贴墙壁，躲过监控范围，随后柳淼高高跃起，
轻松跨过护栏来到最外层。“嗒！”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柳淼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接着，他将目光看向了高处。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
柳淼徒手爬上了这一栋28层建筑的最顶端。凌晨六点，
已经达到最高层的柳淼喘了几口粗气，汗水也从脸颊滑落。将被汗水浸湿的衣物换下，
柳淼将身体挪了个位置，他缓缓抬起头，视线定格在前方。“阿嚏！”此时正值秋冬，
柳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紧了紧衣服，随后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片刻后，
一缕辉光打破黑暗，将这座现代城市从黑夜中唤醒，与此同时，柳淼的眼眸中，
同样泛起一缕辉光。阳光如涟漪般散开，这座临海的小城市立刻开启了一天的运转，很快，
时间来到了早上八点。上班的人群离开地铁站，陆陆续续走进大厦，
此时如果有人从远处望来，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大厦最顶端有一个小黑点，正迎着风款款而立。
大厦最顶端，柳淼站起身，拿出手机，迅速解锁，点开账号，打开直播，一气呵成。
柳淼将镜头转向下方，高空的风景一览无遗。很快，柳淼的账号被一些铁粉发现，因为好奇，
直播间开始涌入一些人：“有人要跳楼了？”“有人要跳楼了！”“**！这么高？
柳哥你在干嘛呢？学人家极限挑战？”“换赛道了？
柳哥这个赛道可活不长啊……”半个小时后，由于一些人的分享，
直播间的人数立马从几百人，迅速飙升到几千人，不过这个数字很快便停了下来。
看着手机右上角的数字，柳淼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淡淡看了一眼正下方，
迅速将身旁的一瓶液体丢了下去。大厦一楼，“啪！”“砰！”玻璃碎裂的声音，
物体坠地的声音同时传来。正好吸引了林静的注意力，林静将耳机摘下，带着疑惑和不解，
林静刚转过身，就见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彩色的地砖被***的鲜红铺满，
鲜血顺着地砖的缝隙不停流淌，最终停在林静脚下。***的血泊里，
一个男子躺在碎玻璃渣中不知死活，他的脑门不知被什么撬开一个大洞，
鲜血正咕咕地往外冒着。看见这一幕，林静的嘴角不断抽搐，
耳机也因为双手不住地颤抖而掉落在地上。“啊！！！！”林静的尖叫声传遍一楼，
正当众人疑惑时，转头便看见，一个妙龄女子正一脸惊恐地从大厦外跑进来。
来往的众人纷纷行了注目礼，他们是幸运的。此时的罪魁祸首，柳淼，
正站在楼顶天台的最边缘，将手机的摄像头调转，放大，正好拍下了这一幕。
直播间里瞬间炸了锅，一大串问号不断从弹幕上冒出：“？？？？？”“？？？？？？
”“这个人在干嘛？？？”“他疯了吧！自己不跳楼，还在高空抛物，
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生命！！！”“**！！我呸！”“社会的毒瘤！你tm！
”…………看着弹幕上不断传来的问候，柳淼将摄像头翻转，然后开心地比了个耶。
没有猜错的话，迎接柳淼的是弹幕更亲切的问候，柳淼依旧毫不在意，他将摄像头对准一旁，
那里放着十几个玻璃瓶和十几块砖头。“嘻嘻，各位网友们，
你们猜猜下一个幸运儿是谁呢……”柳淼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然后继续将摄像头对准楼下，
很快，一个玻璃瓶再次砸落！“啪！”刺耳的声音立刻将大厦的人唤醒，
这时候眼尖的网友立刻发现了柳淼的位置，弹幕上有人说道：“这个位置好眼熟。
”“这里起码有二十多层高，临海市这么高的建筑可不多。”“哦！我知道了！是海报大厦！
！”看到这里，柳淼的心跳立刻因为激动而加快跳动，但只是一瞬，
柳淼就将这股子激动强压下来，时间还早，他需要冷静。海报大厦，
入驻着整个临海市的新闻单位，他们掌握着临海市的一切新闻渠道，
旗下还有几位千万粉丝的短***。有人跳楼并且企图报复社会的消息，
立马传遍了整座大楼，很快，楼上和楼下围满了乌泱泱的人。
临海市新闻联播开始播报：“今日有位年轻男子爬上了海报大厦的最高层，
根据在场目击者所述，该男子已经通过高空抛物，连续砸伤了好几位路人，幸运的是，
路人已经送往医院，并无生命危险。”“考虑到该男子有犯罪行为，
我们已经报警处理……”“各位群众为了自身安全，
请远离海报大厦……”某短视频APP的直播间：“家人们快来看了！这里有报复社会了！
大清早的乱丢石头砸死人了！”“这种人直接去死就行了，还出来报复社会干嘛！
”柳淼的这一行为立马引起了轰动，现在社交媒体上全是播报柳淼的新闻，
各大直播间也在实时直播，批评柳淼的行为。眼尖的网友很快发现，
短视频直播间里有一个名字叫“淼淼送外卖”的账号。“淼淼送外卖”直播间内，
依旧有不少人在谴责，“这难道是最新的起号方式吗？”“我怀疑他在起号，
但是我没有证据。”“你们别瞎说了，这年轻人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他有困难，所以砸死别人？
”…………柳淼一只脚踩在水泥上，一只脚悬在半空，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别冲动！
柳淼，你想开一点！”“你爸妈正在赶来的路上，你难道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一声呼叫将柳淼拉回现实，柳淼缓缓转过头，向旁边瞟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警服，身材健硕，一脸的络腮胡，肩头的军衔不难看出他曾经是个军人。
柳淼冷冷一笑，“这么快就查到我了，看来你们这些“警*”也不全是吃素的。”“陈队，
该怎么办？现在楼下已经围了许多群众，消防队还在赶来的路上，狙击手也已就位，请指示。
”此时的陈警官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从业这么多年，他看的人，遇到的事太多了。
他一眼就看出柳淼是带着某种目的前来，否则他身旁的砖头就不会剩这么多了，
现在的年轻人无非就两件事，为钱，为情。“有什么要求跟我提，我来帮你解决。
”陈岩边说边跨过栏杆，试图拉近和柳淼的距离，这也是对待跳楼者的一概措施，
但很快这个行为就遭到了柳淼的大声阻拦。“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这些全丢下去！
！”说着，柳淼将两块砖头拿了起来，楼下已经围满了人，虽然隔了较远距离，
但谁都说不准，这一砖头会不会砸死人。即使没砸到，但人群一慌，还有可能引发踩踏事件，
这都是不确定的因素，到时候一发生，麻烦可就大了。想到这里，陈岩身形一顿，
他皱着眉头将脚步收回，但是他也没有往回走，而是停在原地。看着柳淼，
陈岩沉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是目前临海市警局的分局长。”“柳淼，
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但是你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这时，
“淼淼送外卖”直播间因为媒体的报道而大火，直播人数猛地涨到了十万+，
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涨。一个名叫“青竹”的账号悄悄进入直播间，
并且很快送出礼物：“青竹送给主播嘉年华一个。”“青竹送给主播嘉年华两个。
”“这年轻人一定是有困难，年轻人别想不开了，有什么困难和哥说，哥帮你开导开导。
”有青竹带了头，底下自然有人跟着，忽然之间，
一群人竟然开始给柳淼刷起了礼物：“某某电脑真好用，送给主播一朵小花花……”“呜呜，
柳哥怕是真有困难，我们集体给你捐点，你就别报复社会了，
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兄弟别想不开了，人生还长！”直播间里有真直播打赏的，
也有借着礼物打广告的，一时间，五花八门的特效堆满了柳淼的手机屏幕，他的打赏排名，
从八百名开外一下子就升到了第五。此时，是上午十一点。随后柳淼转过头笑一笑，
冲着陈岩说道：“陈str，还有屏幕前的各位网友们，
你们难道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陈岩虽然不情愿，
但眼前这个节骨眼也只能顺着柳淼，陈岩点了点头，随后给了身后的队友一个手势。“好，
你说吧。”见此，柳淼缓缓开口：“我名柳淼，柳是随家父的姓，
因为年幼时风水先生曾说我命里缺水，若能补水，此生必定有一番作为。待先生走后，
家父索性在我姓氏后加上三个水，于是有了这淼字，家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我五行平衡，
一生顺遂。只可惜，那先生只料到一半……”柳淼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自幼便聪慧过人，
许多事物只是看了一眼就可上手，学习书本知识更是手到擒来，我当然，
的成绩自然遥遥领先。我生于江湖市罗海镇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是村里一个考上市重点高中的学生。我喜好文学，善于观察，
偶然间参加了国内的某个数学竞赛，侥幸成绩第一的我被直接保送到国内的一流大学。为此，
我父亲摆了三十多桌，请了整个村的人入席，来庆祝我考上大学。大学四年里，
我每每都是专业第一，并且获得了国家级奖学金，同时，我也遇到了她。”“她叫杜晴，
是隔壁班的，每次杜晴笑的时候，她的小虎牙会从嘴边露出来，眼睛也会弯成一条线，
很可爱。”“我们在大学里一起度过了很美好的四年，直到毕业。”柳淼顿了顿，
眼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柔情，不过很快，这丝柔情就被愤怒代替。“毕业之后，
我如愿进入大厂实习，杜晴却干起了短视频，我虽然不太同意，但还是选择尊重。
在公司里我主动承担干最累的活，我兢兢业业，事事上心。但社会终究和校园不一样，
几年之后，虽然我的职位如旧，但是事情却比以前还多了。这时我才明白过来，
付出的努力和收获不能成正比的。”“我开始寻找问题，开始混迹酒局，讨好领导，
发展人际关系，一年后，我如愿升了职。我清楚地记得那是2018年的冬天，
因为在那不久之后，杜晴便怂恿我买了房……”说到这里，柳淼停了下来，他的眼神迷离，
已经陷入了回忆，但直播间却炸开了锅。“什么？2018年？
那不是……”“那是房价的最高点！”“柳哥胆子也是大，连返贫三宝都敢碰！啧啧啧，
在下佩服佩服！”“什么返贫三宝？你们又创作了什么新词？”“楼上那位我来解释一下，
所谓返贫三宝指的是：生娃，买房和创业。”趁着柳淼回忆的功夫，消防队也赶到了现场，
他们立刻将消防气垫铺开充气，一个大型消防气垫很快出现在柳淼下方，
人群也被疏散到了更远处。但直播依旧在继续。柳淼瞥了一眼陈岩，
见陈岩没有往前走的意思后，继续将手机对准自己，此时的某短视频APP里，
热度第一：“淼淼送外卖”礼物排行榜第一：“淼淼送外卖”“杜晴说想和我结婚，
但是前提要一套房子……”正说着，柳淼突然轻笑起来，“呵呵，她那天很温柔，
比以往都要温柔。第二天，我们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平层，找父母拿了一些，
加上我的积蓄刚好付了首付，房贷三十年。”“由于房贷，身上的压力一下子重了起来，
于是第二年初，我们商量着想要投资，在杜晴朋友的建议下，我们投了一家奶茶店，五十万。
”“全是我爸和我妈凑的……”说着说着，柳淼声音哽咽起来，
“我爸他……他……”“他找了很多亲戚，我也找了朋友，
再三和他们保证这次投资一定会赚，他们最终才肯借钱。反正最后凑齐了这五十万，
然后奶茶店顺利开了业。”不等直播间说话，柳淼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没错，
2019年出现了全球性的灾难，所有景区、门店一律不能营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