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发奋图强,仅仅因为恋爱脑
回到东宫的李恒,依旧是那个沉稳持重、被寄予厚望的储君。
他依旧在晨曦微露时起身,诵读圣贤书,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依旧在金銮殿上,聆听百官奏对,偶尔发表见解,言辞恳切,思虑周详。仿佛北境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事,那道烙印在心底的银色身影,都只是塞外风沙带来的一场幻梦。
直到这日,朝会之上,议题转到了秋季边军物资的调配。
户部尚书捧着笏板,絮絮陈述着各地军镇的用度与库存,言语间,隐隐将更多的份额倾向了几位与朝中权贵关系密切的将领及其麾下。几位老臣微微颔首,显然对此早已默契。
“北境苦寒,今岁恐有早雪,镇北军常年与蛮族接战,损耗颇大,依臣之见,当优先补充……”兵部一位侍郎刚提及沈家军,便被一声轻咳打断。
“沈将军用兵如神,麾下儿郎亦是个个骁勇,想必自有筹措之道。”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慢悠悠开口,话虽客气,意思却明白——好处,不能都让沈家占了去。
殿内一时有些沉寂,各方势力在此事上心照不宣地角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聆听的太子李恒,忽然上前一步。
“孤以为不妥。”
清朗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李恒面色平静,目光扫过方才发言的几位大臣,最后落在御座之上的皇帝身上,躬身道:“父皇,北境乃国之门栓,锁钥之地,一旦有失,则中原门户洞开,蛮族铁骑可长驱直入。沈家军世代镇守北疆,直面最凶悍之敌,乃我朝真正的干城基石!”
他语气渐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往年物资调配,多有掣肘,致使边军将士有时不得不以血肉之躯,弥补军械之不足。此非长久之计,更非强国之道!”
他顿了顿,迎着几位权臣隐含不悦的目光,清晰而有力地说道:“因此,儿臣奏请,此次最新打造的一批神臂弩、百炼钢刀,以及库中最充裕的粮草、过冬棉服,必须优先、足额划拨给镇北军!此事关乎北境安危,关乎社稷稳定,不容半分折扣!”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
有老臣还想反驳:“太子殿下,其他军镇亦……”
“其他军镇若有困难,可另行筹措,或由朝廷后续补上。”李恒直接打断,语气罕见地强硬,“但镇北军所需,必须即刻、全额满足!此非徇私,实为固本!”
他搬出了“国之门栓”、“社稷稳定”这样的大义名分,言辞恳切,目光坚定,任谁看去,都是一位心系边疆、雄才大略的储君,为了国家利益而不惜顶撞权臣。
龙椅上的皇帝沉吟片刻,看着自己这个似乎一夜之间更添了几分锐气与担当的儿子,最终缓缓点头:“准太子所奏。北境安危,确系国本,不容有失。”
“陛下圣明!”李恒躬身,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翻涌的情绪。
退朝后,众臣散去,三三两两低声议论,无不赞叹太子殿下高瞻远瞩,以国事为重,实乃朝廷之福。
没有人知道,当那道关于优先调配物资给镇北军的旨意顺利通过时,太子宽大袖袍下的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力排众议,他顶撞权臣,他搬出大义……所有在旁人看来是深谋远虑、以国事为重的举动,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冠冕堂皇理由下的,是一颗怎样笨拙而炽热的心。
那些精良的军械,是希望她手中的银枪能更锋利,斩破一切阻碍。那些充足的粮草,是希望她麾下的儿郎能吃饱穿暖,让她少一分后顾之忧。那些厚厚的棉服,是希望北境刺骨的寒风,能少侵袭她一分。
这,是他李恒,写给远在北境、可能对此一无所知的沈无双的第一封“情书”。没有缠绵的字句,没有***雪月,只有最实在的刀剑、粮秣与冬衣。只愿她,能在那个沙场之上,多一分安全,少一分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