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游戏,她不想玩了
江茉第一次见到梁敬南,是在一个商业酒会上。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
男男女女衣香鬓影。江茉是被同事硬拉来的,她站在角落里,手中香槟杯里的气泡缓缓上升。
然后,她就看见了他。他站在人群中央,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高腿长,
正微微侧头倾听身旁人说话。侧脸的线条,下颌的弧度,
甚至连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都——江茉的手指一紧,香槟差点洒出来。太像了。
像到她几乎以为时光倒流,像到她心脏猛地一抽,疼得她必须靠扶住墙壁才能站稳。
周言已经死了三年。车祸,当场死亡。她赶到医院时,只见到白布覆盖的轮廓。那之后,
江茉觉得自己的某一部分也跟着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勉强维持日常的躯壳。可眼前这个人,
却活生生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间有着与周言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的气质。周言温和,
像春天的风;而这个男人,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疏离与冷感。“那是梁敬南,
”同事凑过来,压低声音,“梁氏集团的继承人,年轻有为,才三十二岁。
看到围着他的那些女人没?都盯着梁太太的位置呢。不过听说他这人特别难接近,
到现在都没听说跟谁真正交往过。”江茉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她像个偷窥者,隔着人群观察他。他与人交谈时表情不多,偶尔颔首,
偶尔极淡地勾一下嘴角。有人试图靠近搭话,他总是恰到好处地保持距离。
江茉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盯着一个陌生人看,还是因为对方像自己已故的恋人,
这既疯狂又不礼貌。可是她的脚像生了根,视线像被磁石吸住。最后,
她做了一件自己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她端着酒杯,径直走向他。
2梁敬南身边的人刚散开,他正独自站着,目光落在远处某个点上,似乎在想事情。
江茉走到他面前,太近了,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你好。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镇定。梁敬南转眼看她,目光平静无波。“你好。”“我叫江茉。
”她伸出手。他看了一眼她的手,顿了两秒,才伸手轻握了一下。“梁敬南。”短暂接触,
他的手指微凉。江茉收回手,手心却像被烫了一下。“我知道。”她说,“刚才听人介绍的。
”他微微挑眉,等着她继续。那种神态,和周言太像了。周言也总是这样,当她说了什么话,
他就微微挑眉,带着一点纵容的笑意等她往下说。江茉的心揪紧了。
“我……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这有多突兀。
周围那么多精心打扮、带着明确社交目的的女人都没能接近他,她却这么直接地走过来,
说想认识他。梁敬南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江茉今天穿了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
长发披肩,脸上只化了淡妆。在满场精心装扮的女人中,她显得朴素得有些不合时宜。
“认识我?”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对。”江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
你长得像我死去的男朋友,所以我想看看你。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
梁敬南显然没有主动找话题的意思,就那么看着她,等着她自己识趣离开。
最终是江茉先败下阵来。“抱歉,打扰了。”她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有些仓促。
回到同事身边时,同事一脸惊讶:“你刚才去找梁敬南了?天啊,他跟你说话了?
”“说了两句。”江茉闷闷地喝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微微发苦。“厉害啊!
听说他经常连话都不跟主动搭讪的人说,直接走开。”同事压低声音,“怎么样,
是不是特别高冷?”江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又朝那个方向看去。
梁敬南已经不在原地了,她找了一圈,才看到他正朝出口走去,身边跟着一个像是助理的人。
他要走了。鬼使神差地,江茉放下酒杯,悄悄跟了上去。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江茉做了许多她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她打听到了梁敬南常去的几家餐厅、健身俱乐部,
甚至他公司的地址。她制造了几次“偶遇”:在他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在他常去的那家日料店,甚至在他健身俱乐部附近的公园。每一次,她都主动打招呼。
梁敬南的反应始终如一:冷淡,疏离,礼貌但拒人千里之外。第三次“偶遇”时,
梁敬南直接戳穿了她:“江**,我们似乎经常碰到。”江茉脸一红:“是、是啊,好巧。
”“是吗?”他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没什么情绪,“我不太相信巧合。”江茉哑口无言。
梁敬南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没再多说一个字。那天晚上,江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她知道自己应该停止。梁敬南不是周言,他只是长得像而已。而且他显然对她没有任何兴趣,
她的行为在他眼里恐怕只是个笑话。可是每次看到那张脸,她就无法控制自己。
仿佛只要靠近他,就能抓住一点点已经逝去的东西,哪怕只是影子。但她毕竟不是真的疯了。
一个星期后,江茉决定放弃。最后一次去梁敬南公司楼下等,看到他出来时,她没有上前,
只是远远看着。他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关闭前,他好像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又好像没有。车子驶远,江茉站在初秋的风里,感到一种彻骨的冷。
4江茉的母亲打来电话时,她正在赶一篇稿子。她是杂志社编辑,工作不算轻松。“茉茉,
这周末回来吃饭,你王阿姨介绍了个男孩子,条件挺好的,公务员,有房有车……”“妈,
我不想相亲。”江茉***太阳穴。“你都二十七了,再不找就晚了!你看隔壁李阿姨的女儿,
孩子都两岁了……”又是这套说辞。江茉知道,如果她不答应,
母亲会一直念叨到她同意为止。“好吧,我去。”相亲对象叫陈志明,确实如母亲所说,
条件不错,长相端正,谈吐得体。餐厅是对方选的,一家价格不菲的西餐厅。陈志明很绅士,
为她拉椅子,点菜时询问她的喜好。但江茉全程心不在焉。她看着陈志明,
脑子里却总浮现另一张脸。这让她既愧疚又烦躁。饭吃到一半,陈志明正说着自己的工作,
江茉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餐厅入口,然后定住了。梁敬南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几个人,
像是商务伙伴。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江茉下意识低下头,希望他没看见自己。但事与愿违,梁敬南的目光扫过餐厅,
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她感到一阵紧张,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梁敬南却像没看见她一样,
径直走向预订的位置,在餐厅另一端的半开放包厢里。接下来的半小时,江茉如坐针毡。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方向飘。梁敬南正在与人交谈,
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江**?”陈志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啊,抱歉,
你刚才说什么?”陈志明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还是保持微笑:“我说,
周末有个新上映的电影,如果你有时间——”他的话被走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江茉抬头,
看见梁敬南站在他们桌旁。他高大挺拔,站在那儿就自带一种气场,
陈志明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江**。”梁敬南开口,声音平静。“梁先生。
”江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梁敬南的目光转向陈志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又看回江茉:“能耽误你几分钟吗?”陈志明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
但梁敬南的气场太强,他最终没说什么。江茉犹豫了一下,对陈志明说:“抱歉,我去一下。
”她起身跟着梁敬南走到餐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梁敬南转过身面对她,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刚好能低声交谈而不被别人听见。“男朋友?”梁敬南问,
语气听不出情绪。“相亲对象。”江茉老实回答。梁敬南点点头,沉默了几秒。
江茉等着他说话,心里莫名紧张。她注意到他今天没戴眼镜,眼睛显得更加深邃。
“我想跟你谈件事。”梁敬南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情人?
”江茉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梁敬南继续平静地说:“不谈感情,不谈婚姻。
我会给你钱,提供住处,你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他说得那样自然,
仿佛在谈论一笔普通的交易。江茉睁大眼睛看着他,
那张与周言极其相似的脸此刻却如此陌生。“为什么……是我?”她终于找回声音。
梁敬南微微偏头,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你之前不是想认识我吗?现在我给你机会。
”江茉的手指绞在一起。如果是在一个星期前,听到这个提议,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毕竟,能够光明正大地待在他身边,看着那张脸,对她来说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可是现在,她已经决定放弃。而且梁敬南的提议如此直白,
将她定位得如此明确——一个用钱买来的情人。“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说。
梁敬南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上面有我的私人号码。给你一天时间。
”他回到自己的包厢,江茉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质感极佳的名片,指尖冰凉。
5那天晚上,江茉彻夜未眠。她将梁敬南的名片放在床头柜上,黑暗中,
金属质感的边角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有两个人在争吵。
一个声音说:答应他。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他身边,看着他,
哪怕只是作为替身。而且他还会给你钱,提供住处,你就不用再租那个小公寓,
不用为每个月房租发愁。另一个声音说:江茉,你清醒一点。他不是周言,永远都不会是。
你把他当替身,等他腻了,你就得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而且情人是什么身份?见不得光,
随时可以被抛弃。你真的要这样作践自己吗?天色渐亮时,江茉坐起身,拿起那张名片。
梁敬南的名字烫金印制,下面是他的私人号码。她拿起手机,输入号码,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名片被塞进抽屉最深处,江茉洗了把脸,准备去上班。
镜子里的人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神色疲惫。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就当从未见过梁敬南,
从未有过那个疯狂的念头。6一周后的商业酒会,是江茉工作所在的杂志社主办的活动。
作为编辑之一,她必须出席。她穿了条简单的深蓝色连衣裙,长发挽起,化了个淡妆。
会场里人来人往,她端着酒杯,与几个相熟的作者寒暄。然后,她看到了梁敬南。
他站在一群人中,正与人交谈,偶尔举杯示意。江茉下意识想避开,但他已经看见了她。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梁敬南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朝她走来。江茉站在原地,
心跳加速。梁敬南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穿过人群,
走向会场一侧相对安静的露台。初秋的夜晚已有凉意,露台上没什么人。梁敬南松开手,
转过身面对她。“为什么没打电话?”他问,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冷。
江茉深吸一口气:“我……考虑过了,觉得不太合适。”“哪里不合适?”她垂下眼睛,
思考着合适的措辞:“梁先生,您条件这么好,我觉得我配不上您。”这是个委婉的拒绝,
也是事实。梁敬南是梁氏集团的继承人,而她只是个普通编辑,家境平凡。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梁敬南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不嫌弃你。”江茉抬眼看他,
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上前一步,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江茉完全愣住了。他的唇微凉,带着淡淡的酒味和雪松香气。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却被他搂住腰拉得更近。不知过了多久,梁敬南微微退开,
但距离依然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喜不喜欢我?”他问,声音低哑。
江茉还处于震惊中,大脑一片空白。月光下,他的脸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
她的理智彻底崩盘。“喜欢,”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恍惚,“我好喜欢你,我好想你。
”她想念的是周言,但此刻,两张脸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梁敬南满意地扯出一抹极淡的笑,
重新吻了上来。这一次,江茉没有抵抗。7那是江茉第一次到梁敬南的住处。
市中心的顶层公寓,视野极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装修是极简风格,
黑白灰的主色调,干净利落,却没什么生活气息,像个高级酒店套房。“浴室在那边,
有新的浴袍和洗漱用品。”梁敬南松开领带,指了指方向。江茉点点头,走进浴室。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脸颊还泛着红,嘴唇微微肿起。她拧开水龙头,
用冷水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可是没用。从梁敬南吻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洗完澡,她穿着浴袍出来。梁敬南也换了衣服,一身深色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看着平板电脑。
见她出来,他放下平板。“过来。”江茉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梁敬南伸手将她拉近,
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来。他的吻从唇移到颈侧,手探进浴袍。
“等等……”江茉抓住他的手腕。梁敬南停下来,看着她:“不愿意?”“不是,
”她低声说,“只是……我们这样算是什么?”“算是什么?”他重复她的话,语气平淡,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是我的情人,我是你的金主。就这么简单。”金主。
这个词刺耳又**。江茉的手指收紧,浴袍的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梁敬南看着她挣扎的表情,忽然松开手,靠回沙发背。“如果你现在想走,可以。
”江茉咬着下唇。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现在离开,还能保留一点尊严。
可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张与周言如此相似的脸,就将所有理智都击碎了。“我不走。
”她说。梁敬南重新将她拉入怀中,这次的动作比之前温柔了些。
他的吻落在她额头、眼睛、脸颊,最后回到嘴唇。他的占有带着克制,一步步引她沉沦。
江茉闭上眼,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个虚幻的温暖里。8两年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江茉搬进了梁敬南的公寓,但保留了之前租的小房子。
梁敬南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每月定时往她卡里打一笔钱,数目足够她过上相当优渥的生活。
她在杂志社的工作还在继续,同事们只知道她搬了新家,偶尔会看到有豪车来接她下班,
但没人知道具体细节。江茉从不主动提起,别人问起,也只说是男朋友。
圈子里的人倒是都知道梁敬南有了个小情人。有几次应酬场合,梁敬南带着江茉出席,
介绍时只说“这是江茉”,不说身份,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江茉学会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在梁敬南需要她出席的场合,她打扮得体,举止得体,话不多,总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梁敬南与人交谈时,她从不插话;他喝酒时,她会适时递上水;他看过来时,
她会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典型的依附于金主的女人,温顺,乖巧,
甚至有些卑微。但实际上,江茉的性子并非如此。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只是这些在梁敬南面前,都被她刻意隐藏起来。她贪恋他身上的影子,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里某个空洞的地方似乎有了着落。哪怕她知道,那只是假象。
这天晚上又是一场酒局。梁敬南喝了不少,江茉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桌上的人高谈阔论。
席间有人开了瓶好酒,给每个人都倒上。“江**也喝点?”有人递过来一杯。江茉正要接,
梁敬南先一步接过那杯酒,放在自己面前。“她不喝酒。”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那人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酒过三巡,有人借着酒意,半开玩笑地问:“梁总,
你对江**有几分真心啊?”桌上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看向梁敬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