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巷厨娘从偿债到风光
1赌债风波入秋的雨连着下了三天,状元巷尾的青石板缝里积着水,
倒映着蒋家食肆那方褪了色的幌子。前几日这幌子还飘着葱花混着猪油的香气,
今日却被一圈穿着短打的汉子围得严实,连檐角垂落的雨珠都透着冷意。“蒋大郎真没了?
昨儿晌午还在我铺子赊了两文钱的米酒,说等食肆赚了钱就还!
”卖酒的张老栓蹲在门槛上,烟杆在石阶上磕得梆梆响,眼里满是不信。“还啥啊?
今早卯时,几个纤夫在护城河下游捞着的,听说身子泡得跟发面馒头似的,
手指头一按一个坑,脸上还带着块新伤呢!”穿灰布衫的挑夫压低声音,
目光往食肆门口瞟了瞟,“八成是欠了赌债,被人推下去的。”人群往后缩了缩,
目光齐刷刷落在食肆门口那抹单薄的身影上。蒋媛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襦裙,
裙摆还沾着泥点——那是今早去认尸时蹭的。她才十七岁,眉眼生得清俏,
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灵动的模样,此刻却像被霜打了的柳叶,脸色白得没半分血色。
双手攥着裙角,指节泛白,连指尖都在轻轻发抖。她爹蒋大郎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这人,前半生靠着一手好厨艺把食肆经营得有声有色,后半生却沾了赌瘾,
把家底输得精光,连给她做新衣裳的钱都没有。如今人没了,
留下的除了这间满是油烟味的破旧食肆,
还有一沓子写着“蒋青山”名字的欠条——蒋大郎连本名都懒得用了。雨还没停,
淅淅沥沥打在油纸伞上。蒋媛望着门槛上那道被食客踩出来的浅沟,眼眶又热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爹总把她抱在灶台边,让她闻刚炒好的红烧肉香味,
说“媛儿以后要当最会做饭的姑娘”。那时候食肆里满是笑声,现在只剩满院冷清。
“让让!都堵在这儿干啥?”粗哑的嗓门突然炸开,人群瞬间分开一条道。
三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走过来,为首的***额角有道刀疤,瞎了的左眼蒙着块黑布,
剩下的右眼像鹰隼似的,扫过蒋媛时满是不怀好意。这是城里出了名的泼皮刘三,
专放***,谁要是欠了他的钱,没一个有好下场。刘三一脚踹在食肆门上,
木门“吱呀”响得吓人。“蒋丫头,你爹欠我五十两银子,利滚利到现在,
连本带利六十两。他人死了,父债女还,天经地义吧?”唾沫星子随着他的话喷出来,
蒋媛往后退了半步,却还是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咬得很实:“我爹的债,我认。
可我现在没银子,能不能……能不能宽限些时日?”“宽限?
”刘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后仰着笑,肩膀上的肌肉跟着抖,“要么,
你把这破食肆卖了,折算二十两,剩下的四十两,你跟我回窑子,伺候客人两年,
债就算了;要么,我现在就拆了你这铺子,把你卖到外地去,你选哪个?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叹气,有人偷偷打量食肆的梁木——这铺子虽旧,地段好,
若是低价盘下来,倒能赚一笔;还有人盯着蒋媛的脸,
眼里藏着龌龊的心思——这么俏的姑娘,要是落到刘三手里,可惜了。
蒋媛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她脑子清醒了些。她不能卖食肆,
这是爹留下的唯一念想;更不能跟刘三走,那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她深吸一口气,抬眼时,
眼里的泪意散了些,多了点倔强:“食肆我不卖,人也不会跟你走。给我三个月,
我先还你十两,剩下的,我每月还五两,直到还清为止。”刘三眯起右眼,上下打量她。
这丫头看着软,骨头倒硬。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突然觉得有意思:“行啊,
我就给你三个月。要是到时候还不上,你可别指望有人救你。”他从怀里掏出张欠条,
扔在蒋媛脚边,“这是新写的欠条,按个手印。”蒋媛捡起欠条,指尖触到粗糙的纸,
心一横,在指头上沾了点印泥,重重按了下去。刘三看了眼手印,满意地笑了,
带着人扬长而去。人群渐渐散去,有人路过时劝了句“丫头,
实在不行就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有人只是摇摇头,脚步匆匆。2食重生蒋媛走进食肆,
反手关上门,把雨声和冷风都挡在外面。灶台上落满了灰尘,锅里还有前几日剩下的米汤,
已经馊了,散着酸臭味。她蹲在灶台边,看着灶膛里冷掉的灰烬,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砸在灰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爹以前的厨艺是真的好。那时候他还不赌,
每天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挑最新鲜的食材,红烧肉要选三层肥两层瘦的五花肉,
焯水时要加料酒和姜片去腥味,炖的时候要放***炒出糖色,再加八角桂皮,
小火慢炖一个时辰,炖得肉皮发亮,入口即化。那时候食肆里坐满了人,
她总在柜台后帮着算账,爹偶尔会给她留一块红烧肉,说“媛儿,尝尝爹的手艺”。
后来爹染上了赌瘾,就再也没好好做过菜。食肆的客人越来越少,最后连伙计都走光了,
只剩下她和爹两个人。蒋媛抹掉眼泪,站起身。她不能就这么垮了,爹虽然做错了很多事,
但这食肆是他的心血,她得守着。而且她会做饭,爹教过她,她自己也琢磨过,
说不定真能把食肆撑起来。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蒋媛就揣着仅有的碎银子出门了。
她要去城东的菜市场,那里的食材新鲜,还便宜。秋晨的风很凉,吹得她耳朵发疼。
她裹紧了襦裙,脚步却很快。菜市场里已经很热闹了,挑着担子的菜农在吆喝,
鱼贩在刮鱼鳞,声音嘈杂却充满了烟火气。蒋媛走到卖豆腐的王阿婆摊位前,王阿婆认识她,
看到她就叹了口气:“媛儿,你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不多睡会儿?”“阿婆,
我要两块嫩豆腐,再要一把青菜。”蒋媛笑着说,声音比昨天轻快了些。
王阿婆给她装豆腐时,多放了一把青菜:“丫头,不容易,阿婆也帮不上你啥,
这点菜你拿着。”蒋媛眼眶一热,连忙道谢:“谢谢阿婆,我下次还来买。
”她又去买了点面粉,要了一小块五花肉,还买了些生姜和葱。钱花得差不多了,
她才提着篮子往回走。回到食肆,她先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桌子擦得能照见人影,
灶台刷得干干净净,连屋檐下的蜘蛛网都清掉了。然后她找出一块新的木板,
用炭笔在上面写“蒋记食肆”,字体不算好看,却很工整。中午时分,她把木牌挂在门口,
又在门口摆了张桌子,坐在那里择菜。一开始,没人来。路过的人看到食肆开着门,
都只是瞥一眼就走了——蒋大郎刚死,大家觉得不吉利,
而且谁也不信一个小姑娘能做好饭。蒋媛也不着急,安安静静地择着青菜,把黄叶都摘掉,
只剩下翠绿的嫩叶。直到下午申时,一个挑着货担的中年汉子路过,担子上挂着些针头线脑。
他走得满头大汗,看到食肆开着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小姑娘,
你这儿有吃的吗?我走了一路,又渴又饿。”“有,大叔,我这儿有青菜豆腐汤,
还有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您要吗?”蒋媛赶紧站起来,把凳子往他那边挪了挪。汉子坐下,
擦了把汗:“那就来一碗汤,两个馒头,多少钱?”“汤两文钱,馒头一文钱一个,
一共四文钱。”蒋媛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她先把锅烧热,放了点猪油,油热了之后,
放姜片爆香,再把青菜放进去炒,炒到青菜变软,加了点清水,等水烧开,
把切好的嫩豆腐放进去,又撒了点盐和葱花。豆腐是刚买的,嫩得像水做的,
放进锅里时要轻轻推,生怕碎了。水再烧开时,汤里飘着翠绿的青菜,奶白的豆腐,
闻着就香。她又从蒸笼里拿出两个馒头,馒头是用发面做的,暄软得很,捏在手里轻飘飘的。
蒋媛把汤和馒头端到汉子面前,汉子先喝了一口汤,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汤怎么这么鲜?
”汤里没放别的调料,就靠青菜的清甜和豆腐的嫩,还有一点猪油的香,喝起来清爽不腻。
汉子又咬了一口馒头,馒头暄软,带着面香,越嚼越甜。他吃得很快,两个馒头一碗汤,
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连汤碗都舔得干干净净。他抹了抹嘴,掏出四文钱递给蒋媛:“小姑娘,
你这手艺可比你爹好多了!你爹以前做的菜,油放得太多,吃着腻得慌。”蒋媛接过钱,
心里暖暖的:“谢谢大叔夸奖,您要是爱吃,以后常来。”汉子点点头,挑起担子走了。
走的时候,他还跟旁边杂货铺的老板说:“蒋记食肆的汤和馒头真好吃,你有空也去尝尝。
”杂货铺的老板半信半疑,却还是记在了心里。接下来的几天,偶尔会有人来食肆吃饭。
有附近的邻居,有路过的脚夫,还有上学的书生。
他们点的大多是便宜的青菜豆腐汤、阳春面,偶尔有人点一盘红烧肉,蒋媛都会认真做。
她做红烧肉时,会把五花肉切成方块,先焯水去血沫,然后用***炒糖色,
炒到糖变成深褐色,再把肉块放进去,让每块肉都裹上糖色。
接着加料酒、生抽、八角、桂皮,再倒上热水,没过肉块,小火慢炖。炖的时候,
她会守在灶台边,时不时搅拌一下,生怕糊锅。等炖好的红烧肉端上桌,肉皮红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