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孤城全书苏泠月朔方城风雪在线
雪落孤城》是作者小白文梦想家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文章,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苏泠月朔方城风雪,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永熙十七年,冬。北境的雪,来得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不像江南的雨,缠绵悱恻,带着预告。这里的雪是砸下来的,是泼下来的,是带着风刃的、冰冷的沙,试图掩埋一切生机,包括这座矗立在王朝最北端的孤城——...
永熙十七年,冬。
北境的雪,来得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不像江南的雨,缠绵悱恻,带着预告。
这里的雪是砸下来的,是泼下来的,是带着风刃的、冰冷的沙,试图掩埋一切生机,包括这座矗立在王朝最北端的孤城——朔方城。
沈诀站在高达五丈的城墙上,玄色铁甲上凝结了一层薄霜,映着灰白的天光,泛着冷硬的色泽。
他身姿挺拔如城外不凋的寒松,目光越过堆满积雪的垛口,投向那片被风雪模糊了的、广袤而危险的荒原。
风卷起他暗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仿佛一面不屈的战旗。
他脸上那道箭伤,从左边眉骨斜划至颧骨,颜色比周围皮肤略深,像一道永恒的烙印,记录着三年前那场惨烈的守城战。
那时,北狄的箭簇几乎要了他的命,但他活了下来,并且带着这道疤,继续守着这座城,一守就是十二年。
十六岁承袭镇北侯爵位,从少年将军到如今的北境支柱,十二载春秋,百余场恶战,沈家三代男儿的血,几乎都洒在了这片苦寒之地。
他的祖父、父亲、两位叔父,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都成了奢望。
“不婚不娶,以血守疆。”
这八字誓言,并非他年少轻狂的意气,而是对沈家宿命的清醒认知,也是对可能成为“望门寡”的那个女子的、最深沉的慈悲。
他不敢有软肋,也不忍让任何女子,在这孤城之中,夜夜听着刁斗声,提心吊胆地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侯爷,京城来的车队,已到城外十里亭。”
副将周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沈诀没有回头,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知道车里是谁。
宰相苏明远之女,苏泠月。
原本被选定前往西边强国大苑和亲的“公主”,只因北境战事又起,道路阻隔,被迫滞留朔方城,等待局势缓和。
一纸诏书,将这江南水乡滋养出的娇花,送到了他这风雪肆虐的边关。
政治联姻下的棋子,命运早已不由自己掌控。
他对此并无太多感觉,边关军务繁杂,生死尚且悬于一线,儿女情长太过奢侈。
他只当是多了一份需要保护的责任,直到她安全离开,前往她的命定之地。
车队在暮色四合时驶入朔方城。
苏泠月轻轻掀起马车帘幔一角,寒风立刻裹挟着雪粒灌入,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土坯房屋,黝黑的石板路,行色匆匆、面容粗糙的军民,以及无处不在、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白。
这与她生活了十七年的江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里有杏花春雨,小桥流水,有柔软的吴侬软语和精致的亭台楼阁。
她是宰相府嫡女,自幼习琴棋书画,性情温婉,是典型的江南闺秀。
若非这场和亲,她的一生或许就该在京都的繁华深处,觅一门当户对的亲事,相夫教子,平稳终老。
然而,皇命难违,家族利益重于泰山。
她被赐予“安宁公主”封号,肩负着用婚姻维系两国和平的使命。
她接受了,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直到来到朔方,这北境的苍凉与壮阔,才隐隐触动了她心底深处某种未曾觉醒的东西。
她被安置在镇北侯府旁的一处独立院落。
第一次见到沈诀,是在抵达后的次日。
他前来例行问候,一身戎装,带着从校场归来的凛冽寒气。
他站在庭院中,身形高大,几乎挡住了大半光线。
她依礼垂首,只瞥见他玄色靴面上未化的雪泥,以及那冰冷甲胄的边缘。
“苏**一路辛苦。
朔方苦寒,若有短缺,尽管吩咐下人。”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朔方城外的冻土。
“有劳侯爷费心。”
她轻声回应,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交谈止于礼节。
他很快离去,像一阵风,不曾多停留一刻。
苏泠月抬头,只看到他离去的挺拔背影,以及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血与铁的气息。
滞留的日子比预想的要长。
北狄小股骑兵骚扰不断,通往西境的道路时断时续。
苏泠月起初只是待在院落里,望着四方的天空,听着隐约传来的操练声和更鼓声,日复一日。
转折发生在一个伤员被匆忙抬入府邸救治的下午。
军医不足,伤兵营人满为患。
苏泠月看着那淋漓的鲜血和痛苦的面容,心中某处被触动了。
她想起了随身携带的一些江南带来的、对止血生肌有奇效的金疮药。
她鼓起勇气,向沈诀提出想去伤兵营帮忙。
沈诀起初是拒绝的,那里不是她这样的闺阁女子该去的地方。
但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侯爷,泠月虽力弱,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既食朔方之粟,饮朔方之水,便不能只做旁观之人。”
最终,他默许了。
于是,朔方城的伤兵营里,多了一道纤细忙碌的身影。
她起初笨拙,见血仍会面色发白,但她学得极快。
从清洗伤口、包扎上药,到后来甚至能协助军医处理一些简单的伤情。
她带来的江南药材和护理方法,也救回了不少士卒的性命。
她不再是那个只存在于侯府别院、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的“和亲公主”,她成了士兵们眼中,心地善良、手法轻柔的“苏姑娘”。
她还走进了军营的灶房,在那口能煮下整只羊的巨大铁锅前,学着用北境的方式,熬煮能驱散寒意的肉汤。
她的手曾被热气灼伤,裙裾沾染了油污,但她从未抱怨。
偶尔,她也会为值守的将士弹奏古琴。
琴声不再仅仅是江南的婉转,渐渐融入了边塞的苍凉与辽阔,抚慰着那些离家万里、枕戈待旦的心灵。
沈诀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
他看到她用那双本该只抚琴绣花的手,小心翼翼地为一个普通士兵换药;看到她在大雪天,亲自将热汤送到城墙哨位;听到她在月色下,弹奏一曲《关山月》,琴声幽幽,让许多铁打的汉子红了眼眶。
他冰冷坚硬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润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他开始在议事结束后,“顺路”经过伤兵营或灶房;会在她弹琴时,驻足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聆听;会在她遇到难以处理的军汉伤患时,看似不经意地出现,用侯爷的威严让对方配合。
他们之间的交谈依然不多,但眼神的交汇渐渐有了温度。
他会在她看向他时,微微颔首;她会在感受到他目光时,耳根悄然泛红。
在这座被风雪和战争阴影笼罩的孤城里,两个原本平行的人,命运的轨迹悄然交汇,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羁绊。
第四章:琴破阵三个月,在边关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京城催促的诏书还是来了。
道路已通,苏泠月前往大苑和亲的行程,不能再拖。
消息传来的那天,朔方城迎来了那年最大的一场雪。
鹅毛般的雪片密集地落下,几乎要将整个世界覆盖。
也正是在这个夜晚,北狄主力毫无预兆地兵临城下,战鼓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沈诀即刻披甲点兵,冰冷的甲胄摩擦声在侯府中回响。
他走到院中,看到苏泠月站在廊下,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外面只罩了一件斗篷,静静地望着他。
雪花落在她的发间、肩头,她像是要融进这雪夜里。
“等我回来。”
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这或许是诀别,他们都明白。
苏泠月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她转身,快步走向马厩,牵出一匹马,对沈诀道:“带我去城楼。”
沈诀蹙眉。
“带我去。”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我要为你,为朔方城的将士,弹一曲《破阵》!”风雪呼啸,城楼下是黑压压的北狄大军,火光映着雪光,天地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