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死后,我的深情倒计时开始》冰冷叶玲玲王文海小说全本免费试读
当他死后,我的深情倒计时开始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作者多年未梦是把人物场景写活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小说主人公是冰冷叶玲玲王文海,讲述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略显迟疑的女声传来,带着海边小城特有的软糯口音:“乔先生吗?我这里……

南屿小城的旅馆房间逼仄而简陋,带着海风特有的咸腥湿气,和一丝淡淡的霉味。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像天被捅破了。湿冷的寒意钻进骨头缝里,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带着黏腻的水汽。
昏沉地睁开眼,视线许久都无法聚焦,白蒙蒙的天花板在眼前缓慢地晃动、扭曲。胃部的疼痛已经变成一种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如同持续的低烧,灼烧感与冰冷的钝痛交错盘踞着,一刻也不曾真正消停。骨头缝里像是被细密的冰针扎满,那寒意混着湿气不断钻进深处。每一次挪动身体都伴随着关节深处生锈般的摩擦感,吱嘎作响,像一具即将报废的机器在强撑着运转。
床头柜上放着昨晚没能喝完的半杯热水,早已冰凉。旁边散乱放着几个药瓶的空壳,还有几张皱巴巴的单据——是昨天下午强撑着去当地一家简陋诊所开止痛片的记录。上面潦草的字迹写着建议复查。我撇开目光,伸手去够水瓶。干裂的手指刚碰到冰冷的瓶身,指尖猛地一阵剧痛抽搐,像通了电。水瓶脱手,“哐当”一声脆响砸在瓷砖地上,刺耳得像玻璃在尖叫。
水渍迅速在深色的瓷砖上洇开一圈不规则的深痕。我盯着那片水渍,几秒钟,剧烈地呛咳起来。喉咙口熟悉的腥甜又一次翻涌上来。
手颤抖着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待视野勉强清晰些,手指点开那个手机倒计时APP。APP的界面打开,最上方那个冰冷的数字闯入眼帘:[D-3]。三天。
下面一排细小的、需要眯起眼才能看清的数字:12月26日,10:00AM。
我看着那个数字,又望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和碎裂的瓶盖。身体沉重的疲惫感几乎要拖垮最后的心神。我没有起身去处理那片狼藉。只是盯着那破碎的瓶盖,脑海里划过它摔碎时的脆响。像什么东西彻底断裂。
视线缓缓地,落回冰冷的手机屏幕上。[D-3]。还有三天。那个包裹就会抵达城东枫林苑3幢1102室。
窗外雨声渐歇,但灰蒙的天光没有一丝要放晴的意思。
南屿的雨终于彻底停了,但空气依旧冰冷黏腻,带着刺骨的潮气。窗外的天色是灰白一片,阴沉得没有一丝透亮的缝隙。房间里没有暖空调,只有墙上一个嗡嗡作响、散热片都发黄的简陋壁挂机,吹出的风勉强算作“暖气”。被子是潮湿的,盖在身上毫无暖意,只是徒添重量。
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意识像是漂浮在昏沉的海面上,时而被剧烈的抽痛狠狠拽回身体这具破败的牢笼里,时而又被拖入混沌无边的迷雾。骨头缝里冻得发麻发疼,像被埋进了冰水。每一次呼吸,从鼻腔到肺腑,都像吸进了带着冰渣子的粗砂,喇喇地疼。胃腹深处那团灼热的痛楚早已麻木,现在更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不知疲倦地吞噬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手机的震动固执地把我从混乱的浅眠中拉回一点。我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到屏幕亮着的光。不是玲玲的名字,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大概是旅馆前台的催续费电话?或者我昨天昏沉沉地去过的那个小诊所?我不想接,也实在没有一丝力气抬起手臂。
震动停止了。几秒后,又开始执着地鸣叫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陌生的号码。震动声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固执和尖利,搅碎着本就所剩无几的片刻安宁。
我皱紧眉头,用尽全力,抬起手臂的动作都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杠杆。指尖颤抖着划开屏幕,喉咙里黏着一层浓痰,吐出来的声音沙哑撕裂,几乎不成调:“……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略显迟疑的女声传来,带着海边小城特有的软糯口音:“乔先生吗?我这里是平安药房啊。你昨天下午让人来取的止痛片……现在药配好了。啥时候能来拿一下?”她的语气很谨慎,“小伙子啊,你声音听着不太好啊,难受得厉害吗?要不……”
原来是配药。喉咙里那种难以忍受的烧灼感顶了上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我想说“不要了”,或者“扔掉”,可一张口,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猛咳。咳得我不得不蜷缩起来,身体弓成一只濒死的虾米,牵扯得腹部的剧痛如同尖刀搅动,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手机差点从冰凉汗湿的掌中滑脱。
“哎……乔先生?”药店女店员的声音在那头带上焦急,“你还好吧?哎……喂?”
咳得撕心裂肺,连带着胃腹内那个黑洞传来剧烈的绞痛,让我几乎失声。听筒里药店店员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视野边缘开始发黑,熟悉的恶心感再次顶到喉咙口。我没法回答她,也不想再回答任何人。手机从冰凉汗湿的掌中滑脱,“咚”的一声闷响,跌落在床边的木质桌子上,又弹了一下,然后安静地歪在那里。
屏幕那头的女声还在隐约呼唤:“……先生?喂……听得见吗?”而我侧过身,脸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墙壁的寒意刺透皮肤渗入骨头。意识被潮水般的剧痛和眩晕迅速吞噬,连那呼唤都变得渺远模糊,直至消失。
只有桌子上那手机屏幕还隐约亮着一点微弱的光。屏幕顶端那个不起眼的倒计时APP图标上,一个被刻意忽略的小红点顽强地亮着。指尖的移动迟钝而僵直,我在屏幕上艰难地***,终于点开那个图标。
刺目的亮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眼。APP界面打开,顶上的数字冰冷坚硬:[D-0]。下面的时间:12月26日,10:00AM。
目光久久凝固在屏幕上那个冰冷的[D-0]上。喉咙口涌上的那阵浓重的铁腥气,混杂着黏腻感。身体最后的力气和温度,正顺着四肢百骸飞速地抽离、溃散。视线里的光线开始急速旋转着褪去,被一种不断加深、浓稠的黑灰色迅速吞噬。天花板在视野里崩塌,碎裂成无数块模糊的光斑,飞速旋转下坠。耳边似乎有细微、遥远、毫无意义的嗡鸣声响起,像电流流过,又像是……某种倒计时的终止音。那枚冰冷、沉重的数字盘终于停止了转动。归零了。
城东枫林苑。门**带着一种催促的尖锐响起。
叶玲玲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挣扎坐起,额角一跳一跳地疼。昨天王文海那套新买的音响系统送到,说让她放松心情,两人听那些喧闹到凌晨的电音,灌了不少酒。茶几上还散落着空啤酒罐和薯片袋,一片狼藉。她胡乱抓了一把蓬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走去开门。
“谁啊……”声音带着宿醉未醒的沙哑和浓浓的不耐烦。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蓝***制服的闪送小哥,戴着头盔,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方形硬纸板文件袋:“您好,闪送快递。乔先生委托,叶玲玲收。”
乔振海?叶玲玲的眉头皱得更紧,几乎是生理性的厌恶。这死男人离家出走都**个月了,前阵子她和文海去海边散心回来,打他手机竟然成空号。现在玩这套?搞什么鬼把戏?她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一把从闪送小哥手里扯过那个硬纸板文件袋,冷着脸说了句“知道了”,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文件袋很薄很硬,在她手里晃了一下。纸张被硬纸壳保护着,摸不出里面具体装了什么。她把文件袋随手扔在玄关放钥匙的矮柜上,那个位置平时用来堆放账单和杂物,蒙着一层浮灰。然后踢踏着拖鞋进了厨房,倒水,灌下两片阿斯匹林,试图压下宿醉的头痛。
矮柜上的文件袋静静躺在杂物间,像一个无足轻重的装饰品。屋里的空气凝滞着昨天的酒气和香水味,混着一种慵懒的颓废感。
一直到下午天色都有些发灰,王文海裹着睡衣从主卧走出来。
“玲玲,门口这什么破玩意?”王文海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不满,他从玄关矮柜上拿起那个孤零零、几乎被灰尘覆盖的文件袋,有些粗鲁地抖了抖,然后朝客厅里躺在**椅上刷剧的叶玲玲晃了晃,“刚差点绊我一跤!这垃圾还放这儿碍眼!”他作势就要把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叶玲玲的目光才从播放着综艺节目的平板屏幕上挪开,随意瞥了一眼,随口道:“哦,乔振海早上让人送来的。也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
“这神经病?”王文海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轻蔑,随手把文件袋又丢回到矮柜上,“还没完了还?走了仨月了,演什么情深意重啊。”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呗,晚上‘海云轩’听说有新到的和牛,去给你解解馋?顺便给你买你上回看上的那款手链。”
听到“新到的和牛”和“手链”,叶玲玲的心情才稍微好了点,丢***板:“烦死了这人!走吧走吧。”她站起身,懒得再看那个文件袋一眼。
深夜。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投影仪投射出的幽蓝光线,无声地映着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喧嚣的聚会刚结束,昂贵的手链在她腕上闪着冰冷的碎光,胃里却塞满了不属于她的精致餐食,堵得难受。身体疲惫又空虚,精神更是坠入一种莫名的烦躁深渊。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脑子里乱糟糟的。是酒精还没散尽?还是那个像瘟疫一样潜伏在她生活角落的名字又在作祟?乔振海……
他消失得彻彻底底。起初她只觉得清净。可那份清净渐渐滋生出难以言喻的诡异。没有争吵,没有撕扯,没有那些预想中“你应该这样”“你必须那样”的指责电话或信息,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蒸发了,连一个泡都不冒。仿佛过往十年都只是她的一场单方面臆想。
心底有个声音固执又微弱地在问:他……最后病成那样……现在在哪?
这念头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钉在玄关矮柜上那个孤零零的文件袋上。幽蓝的光线下,它像一个静卧的墓牌。
客厅里,只回荡着她自己越来越粗重,带着一种莫名惊恐的喘息声。
时间像是被冻住了。叶玲玲盯着那个硬纸板文件袋,看了足足十分钟,空气凝滞。终于,她蹭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旁边放着半杯红酒的玻璃杯。她大步冲到玄关,一把抓起了那个文件袋。
硬纸板的质感冰冷粗糙。封口处贴着打印的单子,清晰印着委托人的名字:乔振海。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捏得纸袋边缘都有些变形。一种毫无来由的、巨大的恐慌感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都在隐隐作痛。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指甲狠狠掐进硬纸板的封口胶带边缘,用力撕开。
嘶啦——胶带被蛮横地撕离了纸面。
信封口敞开。
里面的东西滑落在她颤抖的掌心,像几片烧得滚烫的烙铁。
最上面是两张纸,对折着。
她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匆匆打开第一张。
黑色的印刷字体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一切的冰冷——死亡证明书
姓名:乔振海……死亡日期:12月26日……死亡原因:胃癌晚期……
她茫然地盯着那几行字,每一个字都认识,却无论如何拼凑不出它们连在一起的意义。乔振海?胃癌?晚期?死亡?
脑子里嗡地一声巨响,瞬间一片空白。时间感彻底消失了。她僵立着,握着纸的手指凉得像冰,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死亡证明……她的目光呆滞地往下移。视线落在签名栏的一个位置,刺目的字瞬间让她浑身一激灵:
死亡时间:12月26日上午9时47分签收时间:12月26日上午10时02分
叶玲玲的指尖掐进了文件袋坚硬的纸壳里,发出轻微的“噗滋”声。她的眼睛死死盯在那两行冰冷的打印字上:“签收时间:12月26日上午10时02分”、“死亡时间:12月26日上午9时47分”。
上午10时02分签收……死……死于9时47分?在她指尖碰到这个纸袋外皮的十五分钟前……那个男人……
文件袋的另一件东西也随之跌落出来——是一张叠好的A4纸。她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了,像脱臼的木偶,哆嗦了好几下才把那纸抖开。顶端三个加粗的黑体字像巨大的墓碑——[离婚协议书]。
翻页就是签章页。乙方签名栏那三个熟悉无比的字,刺得她眼睛生疼——乔振海。笔迹是她刻入骨髓的龙飞凤舞,她曾无数次看到这个名字出现在水电费账单、生日卡、便利贴上……旁边紧跟着的,是打印的日期:12月10日。日期下方,还用更小一行的、带着点疲惫潦草感的字迹,手写着四个字:“各生欢喜”。
协议书下方贴着的一张便签纸飘落出来,打着旋掉在她脚背上。她迟钝地弯腰,捡起那张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便签。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玲玲,化疗停了太久,疼得实在扛不住了。医生说多则半月。别找了。省点力气。这辈子,就算我耽误你了。各自散场,干干净净。挺好。”
没有落款。但每一个比蚂蚁爬还扭曲、还抖的笔画,她都认得。乔振海的字。是她逼他签下那份离婚协议那天晚上写的?还是后来他蜷缩在哪个阴暗角落、痛得冷汗淋漓时断断续续写下的?她不知道,大脑像被抽成了真空。
身体像是失去了支点,软着膝盖跌跪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大理石纹路印在膝盖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冰冷。
胃疼扛不住了……多则半月……他放弃了治疗?什么时候?三个月前他跑出去那时?他就带着他的晚期胃癌,自己找了个地方……等死?而她……她干了什么?她那时,正兴致勃勃地陪着王文海在城中心的豪华家居城里,给他精心挑选符合他艺术家身份的、价值不菲的画板和进口颜料。她还笑着帮他砍价。她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刺眼……她甚至记得,王文海当时指着其中一套画笔调侃说,“就这套吧玲玲,跟你口红一个价呢!”她还大笑不止。
记忆的碎片混乱地、尖锐地冲撞上来,像被打碎的镜子碎片,边缘锋利到能割开时光:他给她发短信说“胃癌晚期”,她不耐烦地让他去找药……他说胃镜结果出来了,她正开着新买的车载着王文海去海边兜风,车里放着震耳的音乐……他独自在客房里呕吐,动静那么大,而她……正在主卧和王文海分享一瓶新买的无酒精气泡水,商量着周末派对邀请哪些朋友,笑声被门板滤得暧昧模糊……他生日那天清晨离开,手机被设置成空号……
“各生欢喜”……“省点力气”……
原来那不是赌气。
原来他真的走到了尽头。原来,在她和另一个男人分享气泡水、计划着派对时,她的丈夫正在隔壁的房间咳着血。
“呕……”
一声绝望的、短促的干呕猛地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她用手死死捂住嘴,却只捂住一片冰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有冰冷的空气倒灌进肺腑,又冷又痛,撕裂着每一次喘息。五脏六腑却像是被一只巨手紧紧攥住,狠狠地往一个方向拧,拧得筋骨碎裂,血肉模糊。那不是恶心,那是整个内脏在被活活绞碎的剧痛!胃里翻江倒海,却又空空如也,只有酸苦的胆汁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又被她强行咽下去,呛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歪,额头重重撞在冰凉刺骨的实木茶几边缘。
咚的一声闷响。
剧痛让眼前一黑,短暂的麻木后,是更尖锐的痛楚炸开。她蜷缩在地上,像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那张死亡证明书和离婚协议书还攥在剧烈颤抖的手里,已经被***得不成样子,发出细微的、如同哭泣般的脆响。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霓虹斑斓的光影冷漠地流淌着,将她惨白如纸、泪涕横流的脸映照得扭曲、诡异。
突然,文件袋里有什么小小的硬物在袋底晃动了一下。发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咔哒”声。
叶玲玲混沌、近乎崩溃的神经被这一声细微到极限的声响猛地刺了一下。像黑暗中投入一粒冰渣,激灵灵一个寒颤。她茫然地、迟钝地低下头,目光涣散地在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里搜寻。双手抖得太厉害,几乎捏不住那个轻飘飘的纸袋,袋子里所有东西都已经被倒在地上。只有袋底角落,似乎还贴着一个小小的、方形的东西,在幽暗光线下几乎和灰白色的纸袋内壁融为一体。
她伸出手指,指甲刮过粗糙的袋底,触感坚硬冰凉。艰难地,摸索着,将那个小东西抠了出来。
摊在掌心的,是一个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的小型U盘。磨砂材质,没有任何标记,冰冷沉重,像一粒深埋的绝望的种子。
电脑主机启动的嗡鸣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屏幕幽幽亮起,惨白的光驱散了小片黑暗。
叶玲玲颤抖着将那个冰冷的U盘***USB接口。咔嗒一声轻响,系统自动跳出一个读取窗口。U盘空间极小,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个音频文件,图标就是最普通的系统默认声音波形图。
文件名:[To_Lingling]。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那个亲昵的名字此刻像淬了毒的冰锥。指尖在触控板上颤巍巍地移动着,汗湿冰凉。每一次轻微的下压都引来指关节的剧痛。终于,指尖重重落下,点击了播放。
嘶……沙……
短暂的电子噪音电流声掠过。
然后,一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
“玲玲……”
这声音……乔振海的声音!但和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判若两人!被一种巨大的疲惫浸泡着,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朽木,带着病态的气喘,却冰冷得没有任何起伏。每一个吐字都显得异常艰难,却又异常清晰,仿佛是在耗尽最后的力气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往外挤,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生命急速流失时的黏腻湿冷感。不再是任何解释、质问、恳求或者愤怒,只剩下一片彻底熄灭后的平静灰烬。
“这东西你应该收到了吧?收到好……收到就好。希望……希望没太打扰你现在的日子……”
一阵极其突兀、剧烈的呛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猛然炸开!那不是普通的咳嗽,是被死亡扼住喉咙后绝望的嘶鸣,带着破裂的哨音,混杂着仿佛从脏腑深处涌上来的粘稠液体翻滚声。叶玲玲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早已湿冷一片。
那头剧烈的咳嗽持续了足有十几秒,每一次撕心裂肺的抽吸都像在撕扯着什么。咳嗽声最终被一种急促的、像是肺已经撑爆了的喘息取代,然后,那个沙哑疲惫的声音再次出现,比刚才更加微弱,带着浓重的喉间痰音,气息短促得让人揪心:
“……挺好……省点力气……别再找我了……”
长久的、让人窒息的沉默。电流的嘶嘶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极其遥远微弱的、仿佛是海潮反复拍打礁石的声音?单调而永恒。再之后,是那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声音,用了最后一点残余的力量,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再见。”
喀哒。
音频结束了。
叶玲玲僵直地坐在那里,眼睛瞪到极致,瞳孔却像蒙上了一层灰翳,茫然地散开。脸上交错纵横的泪痕早已干涸僵硬。那最后一句“再见”轻飘飘地落在死寂里。然后是一片彻底的、吞噬一切的寂静。只有屏幕依旧亮着,幽蓝的光映着她死人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