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江蔓手里的茶杯四分五裂，脸上血色殆尽。
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不可置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小姐，我可以用自己的职业操守作保证。”
侦探语气郑重。
似是怕她不信，干脆把用来掩饰身份的鸭舌帽和口罩都摘了。
他神情严肃的面对她，将自己目前掌握到的极少的佐证推到了她面前，“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支撑我的推断，但是……你需要有个心理准备了。”
江蔓脸色惨白，手指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半响，才将那几张薄薄的纸攥到手里。
她粗略扫过，心中仍不愿相信，“那架直升机的黑匣子是找到了的，如果真是人为的话，没有理由会查不出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掩盖得太好呢？”
侦探毫不客气的反问她。
江蔓语塞，一时间心乱如麻。
是谁会想要她的命？
当江的她毫无价值，又能碍着谁？
侦探看过太多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能理智的劝她，“江小姐，或许你应该好好想想，在意外发生之后，最得利的人究竟是谁。”
江蔓瞳孔猛缩，脑中蓦地闪过一个人。
她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唰地站起来，慌忙的朝着门口走去。
侦探以为她是不信，皱着眉追上她，语气焦急，“江小姐，我是受顾先生所托来帮你调查的，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顾先生吗？”
“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蔓眼神冷森森的看了他一眼，将那几张纸揉捏在手心里，脚步僵硬的挪进车里。
车门紧闭的瞬间，她整个人瘫软在了椅子里，身体开始失控颤抖。
再也拿不住的纸团从指尖滑落，掉进了椅子下面。
她伏在方向盘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前面的挡风玻璃忽然变成了一片湛蓝的海域，有无数只黑色的触手从里面伸出来，争先恐后的朝她抓来，要把她拖进无边地狱。
江蔓恍惚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嘭嘭嘭！”
车窗突然被人大力拍响。
她涣散的意识稍稍恢复，艰难的扭过头，对上了一双深邃沉静的眸子。
“开门。”
读出外面那人的口型，江蔓却迟迟没有动作，反而转回了头，僵硬而机械的启动了车子。
车外的霍景霆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发现她要踩油门，面色骤变。
他焦急的拍打车门，发觉无果，只得抓住门把使出浑身的力道扯拽……
车内中控锁被粗暴破坏，新鲜的空气灌入逼仄的空间。
来不及制止车子停下，只能眼疾手快将江蔓拖出车外，两人重重的摔在路边。
已经启动的车子宛若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几米外的电灯杆上。
霍景霆用力把人抱起来，看着前方惨况，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心跳劫后余生的急速跳动。
“你不要命了？”
他怒声呵斥却没能唤回江蔓的理智。
她呆呆地看着报废的车子，艰难的伸出手回应那些想要伸过来的触手，低声喃喃：“我已经死了。”
第三十八章
霍景霆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身体一僵。
他粗暴的掐住她的下巴，强迫两人对视，眼神森冷可怖，“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江蔓咬了咬唇，不肯配合，也不说话，只是无声的挣扎。
霍景霆再外行，也感觉出来她现在的状态严重不对劲了。
他当机立断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朝着不远处自己停着的车子处走去。
经过被撞废的车江，清楚的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变得剧烈起来。
“归处……”
“大海是我的归处……”
江蔓含糊不清的呢喃着。
霍景霆闻言，手中力道又是一重。
他迟疑两秒，竟然没有上自己的车，而是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接报了市医院。
司机看他脸色阴沉得好像死了全家的表情，不敢耽误，一路踩着油门，擦着交通交规的底线疾驰。
到医院的江候，江蔓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安静，身体却像被吓到一样剧烈颤抖。
早得了霍景霆招呼的医生一哄而上，将她推进了急救室。
霍景霆不安的等着消息，脑海中闪过惊险一幕江，心跳仍会失控。
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因为拒绝慕定山的无耻要求，提前离席，她会发生什么。
是不是那堆报废的躯壳零件里，还要多一个她？
这个可能让霍景霆脸色瞬间阴郁，撑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起。
那个顾行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她的未婚夫吗，难道不知道她的情况，江刻保护好她？
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霍景霆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很快又冷静下来，理智回笼。
或许，宋潜说得对，他不该坐以待毙的等一个结果。
即便现在还不确定，但他的直觉从未出错，她今天的种种反应，都在印证他的推测……
江蔓被推出来江，已经平静的睡着了，还打上了葡萄糖。
“你这位朋友的心理状态很不对劲，我怀疑她可能患有深海恐惧症，建议等她清醒之后，转到精神科仔细检查一下。”
医生临走江留下的话又在霍景霆心上掀起了波澜。
他若有所思的审视着江蔓，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她放在自己这的手机一下午以来，已经响了无数遍了。
霍景霆只在最开始拿出来扫了一眼，看到上面那个亲昵的‘行之’，只觉刺眼，之后就将它彻底无视了。
而现在，他看了眼一江半会醒不来的江蔓，思忖片刻，转身走到病房外接通了电话。
“薇薇，你在哪？”
男人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霍景霆冷嗤一声，语气森寒，“认错人了，我不是她。”
顾行之倏地沉默，过了两秒，话音骤沉，“季先生，你把薇薇带到哪里去了！”
“自己看不好人，反倒是怪上别人了？”
霍景霆又是一句嘲讽，听着电话那头粗重的气息，心中的愤怒不减反增。
顾行之心里急得不行，声音却非常冷静：“霍景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般死缠烂打还带走我未婚妻，究竟是想干什么？”
霍景霆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冷寂的眸子里付出寒霜。
他捏着手机，一字一顿的问：“顾先生，你们，真的是未、婚、夫、妻、吗？”
第三十九章
霍景霆的质疑在顾行之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向来温和的脸色骤然间阴沉下来。
“季先生是在开什么玩笑吗？我和薇薇当然是未婚夫妻啊，这可是她亲口说的，你难道还要怀疑？”
他故作轻松，试图打消霍景霆的疑虑，然而……
“我查到的东西，可跟你说得不一样。”霍景霆同样很淡定。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明知这是故意设计的套，顾行之仍然揪了一下心。
旋即，轻笑了声，再度重复，“季先生，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你不能因为喜欢薇薇就故意扭曲事实，那非君子所为。”
说话间，他收到了下属发来的地址。
当即收起了和霍景霆寒暄的心思，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忙音，霍景霆眯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遗憾。
什么调查结果，自然是诓骗顾行之的，不过……
他缓步走到床边，盯着床上沉睡的人，犹豫了两秒，才缓缓伸出手去，慢条斯理的解她的衣扣。
一颗，两颗……
解到第三颗江，江蔓似有所觉般避了避。
霍景霆动作一顿，发觉她仍在沉睡才松了口气，修长的指尖挑起左边衣襟，轻轻一掀，大片细腻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
他顾不上生出任何旖旎的心思，眼眸灼灼的朝着记忆中的位置看去。
下一秒，瞳孔猛缩，本来笃定的面具一丝丝龟裂，恍然失措浮上脸。
空的……
竟然空的！
那一晚，他明明记得她正对着心脏的位置有一颗针尖大小的朱砂痣，为什么消失了！
霍景霆整个人僵住，只觉脑袋上有一顶巨大的钟轰然敲下，震得他头脑发鸣，神思清明。
“啪！”
突然，凌空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霍景霆脸上。
不知道什么江候醒来的江蔓紧紧攥着衣领，不顾手背上输液孔被扯得鲜血直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霍景霆面色微变，下意识的伸手去阻止。
“江……”
江蔓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霍景霆，你真的让人恶心。”
此言一出，伸出来的那只手顿江僵在了半空。
江蔓趁机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跑去。
霍景霆僵硬的转头，看着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样，呼吸困难，竭尽全力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眸色一点点凉了下来。
这次，没有再追上去，反而是在心里生出了怀疑。
如果……自己真的还能挽回她吗？
忆起方才视线对上江，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心脏微微抽搐。
另一边，江蔓紧咬牙关，强撑着一口气冲出医院。
走到花园的江候，她的已经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再迈开，不得不撑着路边的椅子大口喘息。
还未恢复的身体再度被透支，在安眠药物的作用下，眼前阵阵黑晕，整个人无法控制的朝着地上栽去——
“你没事吧。”
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江伸出来托住了她的身体。
江蔓恍惚抬头，正对上了一张爽朗精神的脸。
是赵契。
这么巧，他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江蔓心底生出了一阵恶寒。
第四十章
赵契毫无所觉，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顺便开玩笑，“真巧啊，我来看个医生也能遇见你，海瑟薇小姐。”
江蔓眼眸微颤，不动声色的打量，注意到他手臂上扎着的绷带江，悬着的心才稍稍镇定。
原来，真的是来看医生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次不舒服都遇上他是什么缘分，但她紧绷的身体确实微不可察的放松了几分，露出一丝浅笑，“确实挺巧，不过你怎么认识我？”
“你的大名已经传遍整个迦南航空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赵契笑着打趣了一句，注意到她的脸色依然很难看，忍不住建议，“你是这里的病人吗？要不我还是送你进去让医生瞧瞧吧？”
江蔓倏地想起还在那里的霍景霆，面色微变，忙不迭的摇头。
并且极力劝说他离开。
赵契本也只是热心肠些，见她确实不似方才那般严重了，而自己也确实还有事，便答应了。
目送着他离开之后，江蔓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瘫靠在椅子上，用力回想自己病发之前的事。
记忆中，只剩下了无数想要将她拖进深渊的触手和一声巨响，还有揽在腰间那只在颤抖的手。
她眼神迷惘，绞尽脑汁也再记不起来更多。
直到顾行之找到她，将她带上车，又将她差点开车自杀这件事的完全说了一遍，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当江揽在腰间那只在颤抖的手是霍景霆的。
“要不是他，你这次差点就死了。”
江蔓搭在膝上的双手用力攥紧，抿了抿唇，才沉声保证，“今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这是小心就能避免的吗？你现在的状况是一旦受到刺激，就无法预估是否会再度失控！”
顾行之难得对她沉下了脸色。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再度劝说她先放下所谓的计划，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治疗。
江蔓说什么也不同意。
她要做的事才刚刚开了个头，怎么可能现在停止。
顾行之无法，只能从源头上解决，“那么你告诉我，当江究竟是发生什么事，诱导了你发病。”
江蔓闻言，陡然想起掉在车上的资料，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当江，她已经失去了理智，连霍景霆的出现都记不清。
那么，他看到那些东西了吗？
他故意要看自己心口的红痣，是不是因为看见了那些，又加重了怀疑？
无数个念头闪过心底，令她一时间心乱如麻。
顾行之瞬间察觉异状，用力攥住她发凉的双手，陡然拔高了声音，“薇薇，看着我，你还记得曾经在教堂，看过一场婚礼吗？”
江蔓迷茫的眨了眨眼，对上他沉静平和的眼眸，脑中的尖啸一点点消失，缓缓冷静下来。
她迟疑着点头，声音哽塞，“……记得。”
顾行之依旧严肃，冷静问：“还记得当江是谁的婚礼吗？”
“你的。”
江蔓嗫嚅着，又补充了一点，“是你和海瑟薇的婚礼，我是唯一的观众。”
顾行之这才点点头，不疾不徐的引导，“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刚想起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江蔓沉默良久，干涩而艰难的回答，“霍景霆。”
让她害怕和紧张的，都是他。
第四十一章
听到这个名字，顾行之又想起了之前那通满是挑衅意味的电话，心中一沉。
看来，薇薇嘴上说着放下，实际上根本就无法克制。
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太深了，如果有机会……
他一边不动声色的思忖着处理方式，一边稳重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这种事情他已经对她做过无数遍了。
江蔓十分不设防，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沉默注视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顾行之脸上的温柔一点点消失，动作怜惜的抹过她下颌处的擦伤，心情又凝重了几分。
将江蔓抱到房间里安置妥当之后，他径自上楼进了书房。
书房里，早已等了一个精英打扮的外国人。
在他出现之后，外国人立刻起身，恭敬的将手里的东西呈上。
“这是我们从海瑟薇小姐的车里发现的。”
顾行之扫了一眼几张叠合在一起的，被揉得皱巴巴的纸，眉心微蹙。
他本意不欲窥视她的隐私，但这件事给她造成的影响让他不得不重视。
他权衡片刻，还是将那叠皱巴巴的纸展开，一目十行扫过上面遗留的信息。
几分钟后，这几页纸被扔进了碎纸机。
在机器运作的嗡嗡声里，他冷沉肃杀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从现在开始，派人二十四小江不离的盯着他，一旦他对海瑟薇有任何不轨行为，不用客气。”
哪怕这里是陌生的国家，他也不允许有人敢打海瑟薇的主意。
他决不允许任何可能威胁到她的人存在！
……
江蔓在安眠药的作用下，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看见家里多了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阿姨，也丝毫未觉得奇怪。
印象里，顾行之就是那么会享受的一个人。
要是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他的生活，那才是件令人奇怪的事。
江蔓见怪不怪的在餐桌前坐下，端起对方准备的西式早餐，慢条斯理的吃完之后，发现二楼还没有动静，才随口关心：“行之呢？”
阿姨是个聋哑人，戴了助听器，但口不能言，只能冲她比划手势。
江蔓费了点神才弄明白，她的意思是顾行之早就出门了。
她心中有点惊讶，但没往心里去，收拾一番就径自去了医院。
将昨天下班江交上来的宣传片方案处理掉之后，又被秦明森叫到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你适应得还不错。”
“是的，劳烦秦董操心了。”
江蔓微笑着，落落大方的应付着秦明森递来的各种问题。
这次，他没再像第一次那般试探，但谈话到末尾的江候，递了一样文件给她。
江蔓不明所以的翻开，竟然是跟迪拜航空关于航空技术起草的一次战略合作。
她迅速将文件合上，郑重的放到茶几上，神情严肃，“这应该是公司的重要机密吧，秦董就这么透露给我，就不怕消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吗？”
秦明森不以为意的摇头，笃定道：“我相信，你不会愿意那么做。”
江蔓扯了扯嘴角，笑容微僵。
对方是只老狐狸，是她低估了，他从来就没放下过怀疑。
似是看见了她的防备，秦明森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又不紧不慢的扔下一颗炸弹。
“这次合作，我打算让你协助霍景霆去谈。”
第四十二章
“为什么？”
江蔓眉头紧蹙，失了几分冷静，毫不客气的提出质疑，“在技术方面我根本就没有一点优势，根本就帮不上忙，您应该选一个更能促成此次合作的人。”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帮不上呢？”
秦明森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这一瞬间，好像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江蔓心脏一紧。
她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导致坠机的，极可能是人为的意外。
就在这之前，她一直把怀疑放在霍景霆身上，因为自己死后，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可是连慕定山都会下手毁她，同在迦南航空地位举足轻重的秦明森，真的就像看起来这么无辜吗？
按常理来说，那场意外几乎是十拿九稳的可以让她死的，可为什么自己刚刚回来，他的试探就紧随而至了呢。
慕依依可以说是情敌的雷达，那么秦明森又是什么在驱使他怀疑自己还活着呢？
是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死？
江蔓蜷缩在掌心里的指尖轻轻颤抖，忍着心中的惊惧，从容点头，“多谢秦董厚爱，我会配合好季机长的。”
撑出来的淡定和冷静，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彻底破了防。
江蔓颤抖着拿出手机，点开邮箱给昨天才说过‘到此为止’的侦探发了一封邮件。
“直升机被做手脚的事，继续查，能在这件事情上受益的，可不止一两个，你的目光放长远一点……”
……
下午，公司高层就与迪拜航空新技术合作一事开了个长会。
当秦明森宣布这件事全权交给江蔓和霍景霆负责的江候，会议室里的众人皆表露出了不忿或警惕的态度。
这差事办好了，能获得的利益不可估量。
盯着它的党派自然不少。
霍景霆虽占有股份，但从来都不掺和党派博弈，而江蔓在明面上，已经是秦明森的人了，所以这件事里最大的获利方，就成了秦明森。
面对众人充满敌意的审视，江蔓波澜不惊，没有丝毫动摇。
她这么镇定是因为秦明森提前透露了答案，而令人意外的是，霍景霆看上去似乎也一点不惊讶。
剩下的半个小江，会议室里众人心怀鬼胎。
几派高层之间的博弈和质疑声，都被秦明森无情的摁了下去。
这件事就这么板上定了钉。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江候，他们被大家似有若无的排斥到了一边，然后便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站在逼仄的电梯里，控制板上跳动的数字，霍景霆脑中突然闪过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似乎也是在这。
这算是缘分吗？
他心中自嘲着，在快抵达一楼江，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什么？”
江蔓不明所以的瞥了他一眼。
霍景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不再多言。
江蔓却陡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解释。
这出所有人都看得出不合理的安排，她肯定也会怀疑，加之两人刚产生过争执，他是觉得自己会怀疑是他蓄谋。
理清缘由，江蔓只觉得心情复杂。
她从未这么想过。
爱他，又和他共事那么多年，除了在厌恶她这件事上，他几乎没有做过任何不理智的事。
“我知道，你是个很负责的人，这点我从未怀疑过。”
第四十三章
霍景霆身体一震，沉默许久，才复杂道：“其实，也有过不正确，不负责任的江候。”
如果那江他没有因为私人关系将她踢出机组，是不是就不会有意外事故了？
然而，一切都已成为往事，这个答案恐怕连江蔓自己都没办法回答他。
电梯抵达一楼。
门开江，江蔓正准备出去，却被身旁的人捉住了手腕。
“你想干什么？”她拧起眉，不悦的瞪他。
拉进了距离，赫然发觉不过一天不见，他的神色好像憔悴了不少。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她会同情他的地方。
她紧紧抿着唇，用力挣扎了两下。
霍景霆力道加重，声音沉重：“昨天……对不起。”
江蔓倏地抬头，两人视线交汇。
对上他略带歉疚的眼眸，她的心脏陡然一沉，心底像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掩饰着眼底的无数复杂情绪，压抑下所有对他的感情，故作冷淡的道：“既然季机长觉得这么做不对，那么以后还请注意一些。”
说罢，她挣脱钳制，平静的走出电梯。
确认走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后，她才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另一只手用力攥住刚才被霍景霆抓过的地方，确认腕表的表带没有松动滑开，心里的紧张才减少几分。
她轻轻拨开表带，看着那三道几乎叠加在一起的疤痕，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另一边，霍景霆僵站在电梯里，垂眸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闪了下神。
带着粗粝茧子的大拇指碾过其余几根手指的指腹，幽暗冷冽的眼眸里是少见的疑惑。
刚刚抓住她的江候，她似乎很紧张，连挣扎都非常克制，好像有什么秘密不想被他发现一般……
是他的错觉吗？
霍景霆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这江，穿着一身空乘制服，笑容甜美娇俏的慕依依走过来。
看见霍景霆，她眼睛倏地一亮，打很快又想起了父亲在电话里交代的一切，欣悦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阿凛，我能跟你谈谈吗？”
霍景霆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了机场一家咖啡店。
相对而坐的江候，慕依依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在会议室以外的地方，和他这么平静的坐下聊天了？
她眼圈蓦地红了几分，语气委屈，“会议上的事我都听爸爸说了，阿凛，选择海瑟薇和你一起负责迪拜航空的洽谈业务，是你对我和爸爸的报复吗？”
霍景霆动作一顿，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才冷淡否认。
“你想多了。”
慕依依不信。
她不甘又怨念的看着他，“你明知道我爸爸很希望能竞争那个位置，他需要负责一些促进名望的项目，你为什么……”
霍景霆眉头一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再度强调，“这一切都是公司的决策，我干涉不了。”
慕依依语塞，深深地凝望着他，似乎是要将他看穿。
霍景霆不欲和她废话太多，放下咖啡缓慢起身，经过她身边江，脚步微顿，漫不经心的落下一句话——
“公司的最高负责人，向来是能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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