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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春见晚

admin 美文故事 2025年12月22日

前世我冲进火场救下姐姐,容颜尽毁。

未婚夫掀开我面纱时眼中满是厌恶:「谁让你多管闲事?」后来他娶了姐姐,

我死在破庙雪夜。重生回火灾那日,我径直走向赴宴的马车。「二**不管大**了吗?」

丫鬟急问。我低头***锦绣裙摆:「今日三皇子选妃,耽误不得。」后来宴席上,

三皇子为我簪花时——下人慌张来报:「沈公子为救大**摔断腿,大**的脸…也毁了。」

---热。那种焚尽皮肉的、深入骨髓的灼痛,仿佛还黏附在每一寸肌肤上,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糊与灰尘的气味。林晚猛地睁开眼。入目是藕荷色的细纱帐顶,

流苏轻垂,带着晨光熹微的柔和。身下是柔软锦褥,触手微凉丝滑。

空气中浮动着清淡的、她惯用的白芷香,而非破庙里终年不散的腐朽霉味,

和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焦烟。她急促地喘息着,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光滑的。完好的。没有那些凹凸扭曲、可怖如鬼怪的疤痕。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不是梦。那场火,那张毁去的脸,沈珏冰冷嫌恶的眼神,

林月娇依偎在他怀中时怜悯又得意的目光,还有破庙外纷扬的大雪,

一点点冻僵她残破身体的无边寒冷与绝望……都太真实了。

真实得像刚刚从她骨髓里抽离出去。“**,您醒了?”侍女春桃撩开帐幔,

见她脸色苍白,额角沁汗,忙拧了温热的帕子来敷,“可是魇着了?时辰还早,

您再歇会儿吧,今日府里……”“今日是什么日子?”林晚抓住春桃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春桃吓了一跳。“小、**?”春桃吃痛,却不敢挣,只觉得**的眼神骇人,

像是燃着两簇幽暗的鬼火,“今日……是初七啊。”“初七……”林晚松开手,

猛地掀被下床,赤足奔到窗前,一把推开雕花木窗。晨风带着微凉的花香灌入。庭院里,

那株枝繁叶茂的老槐树静静立着,树下石桌石凳安然,晨光透过枝叶,

在地上洒下细碎跳跃的金斑。没有冲天的火光,没有惊惶的呼喊,没有皮肉灼烧的剧痛。

是了。初七。上一世,改变她一切的那个初七。也是从这天起,她的人生急转直下,

坠入无底深渊。“**,仔细地上凉!”春桃捧着绣鞋追过来,满脸担忧,“您怎么了?

今日……今日是三皇子在别苑设宴,遍请京中贵女,老爷嘱咐您务必精心装扮,早早过去。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大**那边……似乎卯时初就起身梳妆了。

”林晚缓缓转过身,脸上惊悸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白皙细腻的双手,又抬眼望向镜中——少女面容姣好,

眉眼虽不似林月娇那般楚楚惹怜,却别有一份清丽明澈。这张脸,还在。“梳妆。

”她开口,声音有些哑,却异常清晰坚定,“用母亲留下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配那件新制的天水碧云锦长裙。”春桃一怔。那套头面华贵夺目,衣裙更是流光溢彩,

**平日嫌太过张扬,只在年节重要场合才肯穿戴。今日虽是三皇子宴饮,

但……**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她不敢多问,连忙应下,唤人打水伺候。梳洗,更衣,

对镜理妆。林晚安静地坐着,任由侍女们摆布,目光却穿过铜镜,

仿佛望向某个遥远的、燃烧的尽头。上一世,也是这个清晨。

她听闻林月娇所居的西厢小厨房走水,火势顷刻蔓延至隔壁绣楼。她想也没想,

丢下刚梳好的发髻,拔腿就冲了过去。浓烟滚滚,梁柱噼啪作响,她在一片尖叫哭喊中,

撞开摇摇欲坠的门,

将缩在角落里吓傻了的林月娇硬拖了出来……一根燃烧的横梁就在那时砸下。

她推开了林月娇,火焰***了她的后背和半边脸颊。剧痛之后,是沈珏赶来时,

看到她被灼伤面容后,那无法掩饰的惊愕与……厌弃。“谁让你多管闲事?”他皱着眉,

语气里没有半分感激,只有不耐与责备,“月娇自有下人看顾,你莽莽撞撞冲进去,

如今这般模样……”那般模样。从此,京中才貌双全的林二**,成了容貌可怖的怪胎。

沈珏,她自幼定亲的未婚夫,日渐疏远,

终至迎娶了“受惊过度、需要安抚”的林月娇为平妻,不久更将她这个原配正妻休弃。

父亲嫌她丢脸,将她送往城外庄子,不闻不问。最后一场风寒,庄子上的仆役怠慢,

她拖着病体逃离,却冻毙在破庙风雪中。而沈珏与林月娇,却琴瑟和鸣,羡煞旁人。多可笑。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细微的刺痛拉回她的神思。镜中少女妆容精致,华服美饰,

眸光却沉淀着与年纪不符的冷冽。这一世,那场火,谁爱救谁救吧。“**,好了。

”春桃退后一步,眼中闪过惊艳。盛装的**,竟美得有些……逼人。林晚站起身,

裙裾如水流动,环佩轻响。“马车备好了?”“早已在侧门等候。”她抬步向外走去,

步履平稳,没有一丝迟疑。刚出房门,穿过回廊,

隐约便听见府邸西面传来些微不同寻常的喧哗,似乎有人惊呼“走水”,但声音很快被压下,

像是被刻意捂住。林晚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侧头看一眼。春桃却听见了,脸色微变,

急趋两步跟上,低声道:“**,西边好像出事了,听着像是……大**那边的动静?

咱们要不要……”“今日三皇子选妃,”林晚脚步不停,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截断了她的话,“耽误不得。”春桃愕然抬头,

只看见**挺直的背影和微微扬起的下颌。**甚至微微低头,伸出指尖,

抚了抚裙摆上丝毫不存在的褶皱,那姿态优雅至极,也漠然至极。侧门外,马车果然已候着。

车夫躬身行礼,林晚搭着春桃的手,稳稳上了车。“走吧。”马车辘辘驶离林府。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将身后府邸,以及那隐约开始升腾、混入晨霭中的异样烟气,远远抛却。

三皇子的别苑在京郊,依山傍水,景致清雅。今日车马如龙,香风鬓影,

京中有头脸的闺秀几乎齐聚于此。宴设在水榭之上,清风徐来,吹皱一池碧水,

也吹动少女们精心挑选的衣裙与满怀的心思。林晚的出现,引来不少注目。她容貌本就出色,

今日盛装,更添光彩,举止间那份与以往不同的沉静气度,也让人侧目。尤其是,

她似乎完全未受家中“意外”影响——已有消息灵通的夫人**,隐约听闻林府晨间走了水,

虽未酿成大祸,但似乎颇为惊险。再看这位林二**,竟似毫不知情,或者……毫不在意?

三皇子萧衍坐于上首,身着月白常服,眉眼疏朗,自有一份清贵之气。

他的目光掠过席间诸女,在林晚身上略略停顿了一瞬。宴至半酣,有献艺环节。

林月娇素以琴艺闻名,本应是今日焦点之一,此刻却不见人影。

几位与林月娇交好的**不免低声议论,目光频频瞥向林晚。林晚恍若未觉,

只捏着一只白玉杯,静静看着池中游鱼。轮到她时,她起身,并未选择琴棋书画任何一项,

只向主位微微一礼,声音清越:“殿下,臣女不才,愿为今日良辰,

献上一段前朝古曲《清平调》的剑舞。”此言一出,满座微讶。女子舞剑,虽有前例,

但在此种场合,未免失之柔媚。萧衍却似有了些兴趣,颔首道:“可。

”侍从奉上一柄未开锋的装饰用长剑。林晚接过,褪去外罩的纱衣,

露出里面利落的窄袖劲装。她步入场中,执剑而立,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眸光清亮,

周身气息已变。剑随腕动,起初如溪流潺潺,舒缓悠扬,正是《清平调》的雅致韵味。

渐渐地,剑势转急,如风拂柳,如云追月,柔韧中隐见锋锐。她的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剑光流转间,竟将那古曲的意境与剑舞的力道完美相融,别具一股飒爽风流。

席间渐渐安静下来,目光皆被吸引。萧衍看着场中那抹灵动又挺拔的身影,

眼中欣赏之色渐浓。最后一式,林晚旋身收剑,稳稳立定,气息微促,额角见汗,

面颊却因运动而染上红晕,眸光湛湛,竟比头上红宝石还要夺目几分。片刻静默后,

萧衍率先抚掌:“好!柔中带刚,别出心裁。林二**果然令孤耳目一新。”他示意内侍,

“去将前日宫中新贡的那支‘雪里春’玉簪取来。”内侍很快捧上一个锦盒。萧衍起身,

亲自打开,取出一支通体莹白、簪头雕琢成含苞杏花形状的玉簪,那玉质极好,

似有暖光流动。他步下主位,走到林晚面前。水榭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支玉簪,和即将被赠与玉簪的人身上。谁都知道,

三皇子此举意味着什么。林晚垂下眼帘,心跳在那一瞬,却奇异地平稳下来。重来一世,

她要走的路,就在这里。萧衍抬手,正要将玉簪为她簪入发间——“殿下!殿下恕罪!

”一个林府打扮的小厮,满面惊惶,连滚爬带地冲进水榭,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又因疾跑而断续,“府上……府上出大事了!西厢火起,沈、沈公子为救大**,

从烧塌的二楼跳下,摔断了腿!大**她……她为了扑灭身上的火,跌入荷花池,

脸被池中枯枝划破,伤势……伤势颇重!”“哗——”席间顿时一片低抑的惊呼。

萧衍的手停在半空。林晚缓缓抬起眼。水榭之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些,

初夏的风带着湿意吹入,竟有些凉。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象征命运转折的玉簪,

又仿佛透过这水榭亭台,看到了林府西厢冲天的火光,听到了梁柱崩塌的巨响,

闻到了皮肉焦糊的气息。只是这一次,置身火海、容颜尽毁、前程尽碎的人,不再是她了。

沈珏。林月娇。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微凉,直入肺腑。然后,她对着面前微讶的萧衍,

极慢、极缓地,绽开了一个笑容。笑容很浅,落在她清澈的眼底,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

漾开层层看不见的涟漪。四周的窃窃私语、小厮压抑的啜泣、风吹荷叶的沙沙声,

似乎都在这一笑中远了,淡了。唯有眼前这支“雪里春”玉簪,温润的光泽,清晰无比。

玉簪的微凉触感,稳稳落在发间。那一瞬,

水榭里所有的声音——风声、水声、压抑的惊呼、小厮粗重的喘息——都像是被骤然抽离,

只剩下一种诡异的、绷紧的寂静。无数道目光,惊疑、探究、恍然、幸灾乐祸,

织成一张无形而粘腻的网,笼罩在林晚身上。她脸上那抹浅淡的笑意,

在听闻噩耗后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深了些,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玉璧,表面温润,

底下却沉着无人能窥见的幽邃寒意。萧衍的手收了回去,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玉簪温润的触感。

他看向林晚,目光里探究的意味浓了几分。

寻常女子听闻家中姊妹与未婚夫(即便只是前未婚夫)遭此大难,即便不悲痛欲绝,

也该花容失色,惶然无措。可眼前这位林二**,

竟还能维持着如此得体的、近乎完美的仪态,甚至……还在笑?那笑容极淡,

却像一缕带着倒钩的丝线,轻轻划过观者的心尖,留下些微刺痒与不安。“林二**,

”萧衍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府上遭此变故,孤心甚忧。今日之宴,

不若就此……”“殿下,”林晚却微微屈膝,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清晰,不疾不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家姐与沈公子吉人天相,既有下人拼力救护,

又有太医悉心诊治,想必能化险为夷。臣女此刻即便赶回,于水火伤患之事无补,反恐添乱,

扰了姐姐静养。”她顿了顿,抬眼,眸光清正地望向萧衍,“更何况,殿下设宴,

一片盛情,若因臣女家中私事而搅扰了诸位雅兴,臣女心中实在难安。不若容臣女暂且留下,

待宴席终了,再回府探望不迟。”一番话,情理兼备,端庄持重,

更将“孝悌”与“礼数”摆在了明处。只是那话语底下的凉薄,有心人岂会听不出?

立刻便有与林月娇交好、或是素来看不惯林晚今日风头的**,以帕掩唇,

与同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目光里的鄙夷和讥诮,几乎要凝成实质。萧衍凝视她片刻,

忽然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二**深明大义,处变不惊,孤心甚慰。既如此,

便依二**所言。”他转身回座,袍袖轻拂,“宴,继续。”丝竹声再起,只是比起先前,

总像是隔了一层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浮泛。众人的话题,明里暗里,

都绕不开林府那场“意外”。“听说火势起得极猛,西厢那绣楼,烧塌了半边呢!

”“沈公子可是读书人,竟有这般勇气,

为救红颜不顾自身……”“只可惜……那腿怕是不好了吧?还有林大**的脸……”“唉,

真是飞来横祸。倒是二**,今日这际遇……”话未说完,

便是一阵压低了的、窸窸窣窣的笑。林晚端坐席间,仿佛对那些议论充耳不闻。

她执箸的手稳如磐石,偶尔浅啜一口清酒,目光平静地掠过水榭外的粼粼波光,

或是欣赏场中勉强续上的歌舞。唯有发间那支“雪里春”玉簪,随着她轻微的动作,

流转着温润而孤冷的光泽。宴席在一种微妙的、夹杂着窃窃私语的氛围中走向尾声。

萧衍起身,众女皆敛衽行礼。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林晚,停留了一瞬,

道:“今日得闻二**妙音……与剑舞,甚悦。改日得闲,望能再请二**过府一叙。

”这话里的意味,已然不同。林晚垂首:“殿下厚爱,臣女愧不敢当。”马车驶离别苑时,

日头已经西斜,天际铺陈着******的橘红与绛紫,瑰丽得有些惨烈。车厢内,

春桃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咱们……真的不回府看看吗?老爷夫人那边,

还有大**她……”林晚靠在车壁的软垫上,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繁复的刺绣。

“回府?”她声音很轻,像梦呓,“自然要回。只是不急。”她得给那些消息,

足够的时间发酵,传遍京城每个角落。给沈珏断腿的痛楚,和林月娇破相的绝望,

足够的时间去深深啃噬他们的心魂。也要给三皇子今日那句“过府一叙”,足够的时间,

变成某种确凿的讯号。林府门前,灯笼已经早早挂起,却映不亮门楣上的沉郁之气。

下人们脚步匆匆,面色惶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石苦涩与烟熏火燎混合的、不祥的味道。

林晚刚踏入二门,

便听见正厅方向传来母亲王氏压抑的、带着哭音的斥责:“……都是那起子没用的奴才!

好端端的怎会走水?月娇的脸若是有个好歹,我定要揭了她们的皮!还有沈家那边,

这可如何交代!”父亲林鸿的叹息声沉重:“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沈珏那孩子……太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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