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为白月光远赴南疆后,我死遁了
“夫君,开春后你的寒毒又要发作,当真不让我留下来为你施针?”“此去南疆瘴疠之地,
九死一生,你此番若是走了,我与你,便再无可能。”林晚月提起医箱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决绝地转身。“人命关天,文轩等不了。”“那你我呢?我们的三年夫妻情分,
也等不了吗?”她没有回答,背影消失在门外,像三年前她嫁给我时一样,带着她的医箱,
和一颗不属于我的心。她以为我还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她为了那个男人与我置气后,
低声下气地求她回来。毕竟,我是离不开她的金针续命的病秧子。可她不知道,
京城最好的药王谷传人,早就为我寻到了解药。母亲瞒着她,不过是想为我们夫妻,
留最后一点体面。1林晚月提着她的宝贝医箱,站在我的书房里。一身素白衣裙,
衬得她宛如一朵即将乘风归去的谪仙。她总是这样,清冷,高洁,不染尘埃。“侯爷,
我已决定,明日便启程去南疆。”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
我正临摹的笔尖一顿,一滴浓墨在宣纸上晕开,毁了整幅字。“为了裴文轩?”我抬起头,
平静地看着她。她没有否认,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很不喜我直呼她心上人的名讳。
“文轩此次被贬斥南疆,路途遥远,瘴疠横行,我怕他身子撑不住。”“所以,
你就要抛下你的丈夫,千里迢un去照顾他?”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林晚月似乎觉得我的质问不可理喻。“侯爷,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更何况,
文轩与我,有青梅竹马之谊。”好一个天职,好一个青梅竹马。我笑了。“林晚月,
你还记不记得,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定安侯府的夫人。”“我记得。”她答得很快,
却没什么情绪,“所以临走前,我会将侯爷未来一年的药都备好,
施针的穴位图也会重新为你绘制一份,府医一看便知。”她安排得真是周到。
周到得好像只是在处理一个麻烦的病人,而不是自己的丈夫。三年前,我寒毒攻心,
遍寻名医无果。是她,一手金针绝技,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是因此,皇帝赐婚,
将这位名满京城的医女嫁入我侯府。所有人都说我好福气。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娶回来的,
是一座冰山。她的心,早在多年前就给了那个叫裴文轩的惊世才子。嫁给我,
不过是皇命难违,以及医者仁心。她治我的病,却从不治我的心。婚后三年,
她提起裴文轩的次数,比跟我说话的次数还多。每次裴文轩高中,
她会偷偷在房里摆一桌酒菜,为他庆贺。每次裴文轩得赏,她会抚摸着他送的旧钗,
一看就是一天。而我,只能在她偶尔的施舍里,得到一点点作为丈夫的温存。大多时候,
她都是冷冰冰的。尤其是在我犯病,需要她施针的时候。
她会一边熟练地将银针刺入我的穴位,一边用那种怜悯又疏离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
你看,你离了我,根本活不了。我恨透了那种眼神。更恨透了那个叫裴文轩的男人。
他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们之间,拔不掉,也剜不去。如今,
这根刺终于要将我们之间本就脆弱的联系,彻底割断。“如果我说,我不准你去呢?
”我盯着她的眼睛。林晚月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我,
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侯爷,你我都很清楚,
这桩婚事本就非你我所愿。”“三年来,我尽心为你调理身子,也算对得起侯府。
”“如今文轩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你不能这么自私。”自私?我为了顾及她的颜面,
在她每次为了裴文轩跟我冷战时低头。我为了让她安心,
在她夜夜看着裴文轩送的木钗发呆时,假装熟睡。我甚至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
在她用怜悯的眼神看我时,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现在,她要去给那个男人当随行医官,
却反过来指责我自私?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闷得发疼。比寒毒发作时,
还要疼上百倍。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好,你去吧。”我说。
这次轮到林晚月惊讶了。她大概准备了无数说辞来劝我,却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侯爷?”她试探地叫了一声。“我只有一个条件。”我拿起桌上的狼毫,蘸了蘸墨,
在一张新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字。和离。“签了它,你想去哪,就去哪,想陪谁,就陪谁。
”“从此,你我婚嫁自由,各不相干。”林晚月看着那张和离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成全你。”我将和离书推到她面前。“林晚月,
我放你自由。”她看着我,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就因为我要去找文轩?
”“这难道还不够吗?”我反问。“顾九思!”她连名带姓地喊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明知道开春你的寒毒就要发作,没了我的金针,你会没命的!”“你现在跟我提和离,
是在用自己的性命要挟我吗?”她的眼眶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啊,在她心里,
我就是这样一个离了她就活不成的废物。一个只能靠着她的怜悯和医术苟延残喘的累赘。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要挟你?”“林晚月,你太高看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这三年,
我当真离了你不行?”“你以为,没了你,我顾九思就活该病死?”“我告诉你,
从你踏出这个门开始,我顾九思的生死,便与你林晚月再无半分干系。”“这张和离书,
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说完,我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身后传来纸张被揉碎的声音。我没有回头。林晚月,是你先不要我的。那就别怪我,
收回我所有的爱。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去追寻你的白月光。
我过我的独木桥,哪怕桥下是万丈深渊。2我终究还是没有逼她在和离书上签字。不是心软,
而是母亲闻讯赶来,哭着求我。“思儿,万万不可啊!”“晚月是你的救命恩人,
如今你身子刚好些,就要休妻,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戳脊梁骨,骂我们侯府忘恩负义?
”母亲死死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我看着母亲斑白的鬓角,心里一酸。是啊,
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个人的情爱恩怨是小,侯府百年的声誉是大。林晚月救过我的命,
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实。如果我在她前脚刚走,后脚就递上和离书,世人会怎么看我?
怎么看我们定安侯府?一个靠着妻子续命,却在妻子为了“大义”离家后,
就迫不及待休妻的凉薄之人。我不能让侯府蒙羞,更不能让母亲为**心。“母亲,
我没有要休她。”我扶住母亲,声音有些沙哑。“那你这是……”“我只是……想吓吓她。
”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母亲半信半疑,但看我态度软化,总算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脸色依旧苍白的林晚月,语气也缓和下来。“晚月啊,你也是,
思儿的身子离不开你,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那南疆是什么地方?
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去的吗?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思儿怎么办?”林晚月低着头,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心,早就飞到千里之外的南疆了。最后,
这场闹剧以我的妥协告终。我不提和离,她也收回了那句“救死扶伤是天职”的屁话。
我们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共识。她去南疆,照顾她的心上人。我留在京城,
当一个无人问津的“留守夫君”。她走的那天,天色阴沉,像我此刻的心情。我没有去送她。
我怕我会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从马车上拽下来,死死锁在侯府。
我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那辆载着她的马车,缓缓驶出侯府的大门,汇入长街的人流,
最终消失不见。心,也跟着空了一块。“侯爷,夫人已经走了。
”贴身小厮青安在我身后轻声说。“嗯。”我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书案前。
“把夫人留在院子里的那些人,都打发了吧。”青安一愣,“侯爷,
这……这都是夫人特意留下照顾您的人,里面还有她娘家陪嫁过来的医女……”“我说,
打发了。”我加重了语气。青安不敢再多问,连忙躬身退下。林晚月,
你以为留几个人监视我,就能确保我安分守己,等你回来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
需要你施舍怜悯才能活下去的顾九思吗?你错了。从你选择裴文轩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
就只剩下名存实亡的夫妻名分了。你放心去追你的光吧。我不会再成为你的拖累。
林晚月走后的第二天,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圣上请了长假,闭门谢客。整个侯府,
都知道侯爷因为夫人离家,伤心欲绝,一***。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春天,做准备。王太医的药方,我已经喝了三个月。
那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过程极其痛苦,每一次服药,都像是将我全身的骨头敲碎了重组。
但我都咬牙撑过来了。因为王太医说,只要撑过这个冬天,待到开春,我体内的寒毒,
便可尽数拔除。到时候,我就再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我将重获新生。
而这一切,我都瞒着林晚月。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模样。
我要让她以为,我依然在她的掌控之中。我要让她在为了别的男人奔波劳碌的时候,
还要分出一丝心神,来担心我这个“病入膏肓”的丈夫。这或许是我,唯一能报复她的方式。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开始流传关于定安侯夫人的各种闲话。有人说她不守妇道,抛夫弃子,
与人私奔。有人说她情深义重,为了青梅竹马,不惜以身犯险。说什么的都有。
母亲气得整日吃不下饭,几次想派人去南疆把林晚月抓回来。都被我拦下了。“母亲,
由她去吧。”“让她去看看,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她付出一切。”有些事,
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有些痛,只有自己尝过了,才会死心。我给过她机会了。
是她自己,亲手推开了我。转眼,冬去春来。京城的柳树抽出了新芽。一年一度,
我寒毒发作的日子,到了。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痛不欲生,浑身冷如冰窖,
必须由林晚月用金针封住心脉,才能勉强保住性命。整个侯府上下,都为此提心吊胆。
母亲更是早早地就守在我的床前,寸步不离,生怕我出什么意外。
府医也拿着林晚月留下的穴位图,在一旁严阵以待。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只有我,
悠闲地躺在床上,喝着青安刚泡好的新茶。“侯爷,您……您真的没事?”青安看着我,
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我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浑身暖洋洋的,
没有一丝寒意。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自由了。我终于,
不再是那个被寒毒禁锢的囚徒。“思儿!你怎么样了?”母亲推门而入,
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也是一脸震惊。“母亲,我没事。”我朝她笑了笑,
“今年的春天,好像不怎么冷。”母亲快步走到我床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又摸了摸我的手。“不冷……真的不冷……”她喃喃自语,眼眶却红了。“王太医的药,
真的有效……太好了,太好了……”她喜极而泣。我扶着她,心里也是一阵感慨。是啊,
太好了。林晚月,你看。没了你,我不仅没死。反而,活得更好了。不知道远在南疆的你,
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是会为我高兴?
还是会因为失去了拿捏我的最后一张底牌,而感到失落呢?我忽然,有些期待了。
3我病愈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起初,没人相信。毕竟,
我这“不治之症”已经困扰了定安侯府整整十年。人人都知道,定安侯府的小侯爷,
是个活不过三十岁的病秧子。能娶到医女林晚月,用金针续命,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如今林晚月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好了?这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侯府为了安抚人心,
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直到三个月后,永安公主的赏花宴。我收到请柬时,母亲还有些犹豫。
“思儿,你的身子才刚好,还是不要去这种人多的场合了,万一过了病气……”“母亲,
我若是一直躲在府里,外面的流言蜚语只会愈演愈烈。”我打断她的话。“我必须去。
”“我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我顾九思,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病秧子了。
”我要让那些曾经看轻我,同情我,怜悯我的人,都闭上嘴。更重要的,我要让这个消息,
清清楚楚地传到南疆,传到林晚月的耳朵里。赏花宴设在皇家园林。我乘坐的马车抵达时,
园林外已经停满了各式华贵的马车。我一袭月白锦袍,手持玉骨折扇,缓步走下马车。
门口的侍卫看到我,都愣了一下。随即,其中一个像是认出了我,连忙上前行礼。“小侯爷,
您……您怎么来了?”那语气里的惊讶,毫不掩饰。我微微一笑,“永安公主相邀,
岂有不来之理?”说完,我便径直往里走。身后的议论声,清晰地传来。
“那真是定安侯府的小侯爷?他不是快死了吗?”“是啊,听说他夫人一走,
他就一***了。怎么今天看着,气色这么好?”“面色红润,步履稳健,哪里有半分病容?
”“难道传言是真的?他的病,真的好了?”我没有理会这些议论。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穿过长长的回廊,便到了赏花宴的主场。亭台楼阁,百花争艳。王公贵族,才子佳人,
齐聚一堂。我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
都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惊讶,探究,怀疑,不一而足。我坦然地接受着这些目光,
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径直走向主位。永安公主正和几位世家**说笑,看到我,
也是眼前一亮。“九思哥哥!”她提着裙摆,快步朝我跑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永安公主赵昭阳,是我嫡亲的表妹,自小与我亲近。
她性格骄纵,却心地善良,也是整个京城里,除了我母亲之外,唯一真心待我好的人。
“公主相邀,怎敢不来。”我笑着朝她拱了拱手。“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叫我昭阳。
”她不满地撅了撅嘴,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九思哥哥,你真的好了?
气色看着比我还好。”“托你的福。”“那可不是我的福。”赵昭阳撇了撇嘴,
“是王太医的福。我早就说了,林晚月根本就不安好心,她就是想用你的病拿捏你,
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她!”“昭阳,慎言。”我低声提醒她。这里人多口杂。
赵昭阳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拉着我往人少的地方走。“九思哥哥,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好了,故意瞒着林晚月那个女人的?”“为何这么说?
”我挑了挑眉。“我猜的啊。”赵昭阳一脸“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情。“你想啊,
她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好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你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不想再被她控制,所以才找了王太医,偷偷把病治好了!”我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
有些失笑。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管怎么说,好了总是好事。”赵昭阳见我不答,
也不再追问,只是由衷地为我高兴。“对了,九思哥哥,我听说,林晚月去南疆,
是为了那个穷酸秀才裴文轩?”“嗯。”“她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赵昭阳一脸的不可思议,
“放着你这么好的侯爷夫君不要,跑去给一个罪臣当牛做马?”“那个裴文轩我见过,
长得是人模狗样,但一肚子坏水,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目中无人,这次被贬,也是他活该!
”“他那种人,哪里比得上你一根手指头?”赵昭阳替我打抱不平,骂骂咧咧。
我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是啊,所有人都觉得林晚月傻。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在她心里,裴文轩就是那轮皎洁的白月光,而我,不过是墙角的一抹蚊子血。
哪怕这抹蚊子血,曾是她亲手点上的。“九思哥哥,你别难过。”赵昭阳以为我伤心了,
连忙安慰我。“那种女人,不要也罢!等她走了,我让父皇给你重新指一门婚事,
保管比她好一百倍!”“公主殿下。”我放下酒杯,正色道,“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什么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赵昭阳急了。“总之,你不能再想着那个女人了!
她不值得!”我笑了笑,没有再和她争辩。值不值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人生,
终于可以由我自己做主了。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是裴文轩的妹妹,裴文茵。她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只是因为兄长的关系,如今备受冷落。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福了一福。“小侯爷,别来无恙。”她的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我看着她,不动声色。
“裴**有何指教?”裴文茵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怨怼。“指教不敢当。
”“我只是想替我兄长,感谢一下小侯爷的‘大度’。”“若不是小侯爷肯放行,
我***……哦不,是侯夫人,恐怕也没机会去南疆照顾我兄长。
”她故意加重了“侯夫人”三个字,话里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看我这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如何应对这堪称羞辱的“感谢”。
赵昭阳气得就要发作,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看着裴文茵,缓缓开口。“裴**客气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侯夫人与令兄情深义重,
本侯又岂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成全他们,也算是本侯,为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的话音一落,全场皆惊。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地,
将这桩丑闻,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更没想到,
我会用“名存实亡”和“画上句号”这样决绝的词语。裴文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本想用林晚月来羞辱我,却没想到,反被我将了一军。我这话一出,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
不是我被抛弃,而是我主动放手,成全了他们。性质,完全变了。“你……你胡说!
”裴文茵气急败坏。“我胡说?”我冷笑一声,“那不如请裴**告诉我,令兄与我妻子,
是何时开始的‘情深义重’?”“是在我与她大婚之前,还是之后?”“我!
”裴文茵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我步步紧逼。“还是说,令兄明知她是我定安侯府的夫人,
还与她书信传情,私相授受?”“若是如此,那裴**今日这声‘感谢’,本侯可受不起。
”“这置我定安侯府的颜面于何地?置皇家的天威于何地?”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裴文茵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摇摇欲坠。周围的王公贵族们,看她的眼神,也从看戏,
变成了鄙夷和不屑。与有夫之妇纠缠不清,这在最重礼教的世家眼中,是绝对的丑闻。
裴文轩本就因言获罪,如今再添上这一笔,只怕永无翻身之日了。
“我没有……我兄长没有……”裴文茵徒劳地辩解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我不再看她,
转身对赵昭阳说:“昭阳,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了。”“好,我送你!”赵昭阳连忙跟上,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解气。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裴文茵的下场如何,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顾九思这个名字,将不再与“病弱”和“同情”挂钩。而林晚月,
也休想再用“恩情”和“愧疚”,来绑架我的人生。这盘棋,该由我来下了。4回到侯府,
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回来,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思儿,
宴会上……没出什么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青安在一旁,
已经眉飞色舞地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母亲听完,先是震惊,
随即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只是……你这么做,等于彻底断了和晚月的后路。”“她以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母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我知道,她虽然不满林晚月的所作所为,
但终究念着她救过我的情分。“母亲,是她自己选的路。”我扶着母亲,走进大厅。
“我给过她机会,是她不要。”如果她当初肯为了我,放弃去南疆,或许,
我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她没有。在她心里,裴文轩的分量,终究是比我这个丈夫,
重得多。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自欺欺人?长痛不如短痛。这一次,
我要彻底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的牵绊。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手。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只是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的,母亲。
”我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心里一暖。是啊,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母亲,
还有真心待我的朋友。我的人生,不应该只为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而活。接下来的日子,
我开始真正地接手侯府的事务。父亲早逝,这些年,侯府一直由母亲和几位叔伯打理。
我因为身体原因,从未插手过。如今我病愈,理应担起这份责任。起初,
叔伯们对我还有些疑虑,觉得我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能懂什么?
但在我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几件积压多年的棘手事务,并且成功为侯府旗下的产业,
开拓了几条新的商路之后,所有的质疑声,都消失了。他们看我的眼神,从轻视,
变成了敬畏。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在羽翼之下的病弱少爷。我用实力证明了,我顾九思,
有能力撑起整个定安侯府。与此同时,关于南疆的消息,也陆陆续续地传了回来。据说,
南疆的瘴疠之症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已经死了不少人。裴文轩也染上了病,一度生命垂危。
全靠林晚月衣不解带地照顾,以身试药,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京城里,
关于林晚月“为爱牺牲”的赞誉之声,又多了起来。甚至有说书人,
将他们的故事编成了才子佳人的话本,广为流传。在故事里,林晚月是情深义重的仙子,
裴文轩是落难的风流才子,而我,则是那个棒打鸳鸯,还忘恩负义的恶毒夫君。
青安气得要去砸了那说书人的摊子,被我拦住了。“由他们说去。”“嘴长在别人身上,
我们管不了。”“可是侯爷,他们这么污蔑您……”“清者自清。”我淡淡地说。
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林晚月听到这些传言时,会是什么反应。她会不会因此,
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更加觉得,她是为了伟大的爱情,才背弃了我这个“小人”?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一封来自南疆的家书,送到了侯府。是林晚月写给母亲的。信中,
她先是向母亲请安,然后,便用了大半的篇幅,来描述她在南疆的“英勇事迹”。
她是如何在艰苦的环境下,救死扶伤。裴文轩又是如何的坚强,如何在她的照顾下,
一天天好起来。字里行间,满是骄傲和自得。仿佛她不是去照顾情郎,而是去拯救苍生。
信的末尾,她才终于像想起来一样,提到了我。“听闻侯爷近来身体大好,
想来是京中气候宜人,加之府医尽心,妾身在外,也就放心了。”“只是开春时节,
寒毒凶险,还望侯爷切勿大意,按时服药,珍重自身。”寥寥几句,客套又疏离。那语气,
像是在叮嘱一个不听话的晚辈。“放心?”我看着那封信,冷笑出声。林晚月,
你有什么资格说放心?你抛下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死活?如今我好了,
你又摆出一副“我早就料到”的姿态。你到底是希望我好,还是希望我永远都离不开你,
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她还说什么了?”母亲看我脸色不对,问道。“没什么。
”我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里。“不过是些报平安的废话。
”我不想让母亲看到信里的内容,怕她伤心。但我没想到,林晚月寄回来的,不止这一封信。
还有一封,是单独给我的。是青安从驿站偷偷拿回来的。“侯爷,这是……夫人单独给您的。
”青安将信递给我,神色有些复杂。我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比给母亲的那封,
要“私人”得多。她先是解释了自己为何不告而别,说自己是“迫不得已”。然后,
又隐晦地表达了对我的“愧疚”。“待文轩身体康复,我定会尽快赶回京城,补偿侯爷。
”“只望侯爷念在往日情分,莫要听信外间流言,对我心生嫌隙。”“你我夫妻一场,
我心中,自然是有你的。”“有我?”我看着这行字,只觉得无比讽刺。你的心里若是有我,
又怎会弃我而去?你的心里若是有我,又怎会在信中,对另一个男人,满是赞美和爱慕?
林晚月,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几句轻飘飘的甜言蜜语,就想让我回心转意?
你以为你安抚好了裴文轩,再回来哄哄我,就能坐享齐人之福?你想得太美了。信的最后,
还附了一张药方。“此乃我最新研制出的,压制寒毒的方子,比之前的更为有效。
侯爷可让府医照方抓药,切记按时服用。”我看着那张药方,上面的字迹,娟秀又熟悉。
曾几何时,我将她的每一张药方,都视若珍宝。因为那是她关心我的证明。可现在,
我只觉得可笑。就在这时,青安又递过来一个信封。“侯爷,这是王太医派人送来的密信。
”我心中一动,连忙拆开。信是王太医的亲笔。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南疆裴文轩所中瘴毒,非同寻常,乃是罕见的‘情人蛊’。”“中蛊者,
需与心爱之人日夜相守,方能缓解。”“若强行分离,则会七窍流血而亡。”情人蛊?
我看着这三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裴文轩被贬。
林晚月执意要去南疆。她信中那些奇怪的措辞。还有那句“迫不得已”。原来如此。原来,
根本不是什么瘴疠之症。而是更阴毒,更**的手段。裴文轩,他竟然给林晚月下了蛊!
他用这种方式,将她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而林晚月,她是为了解蛊,才不得不留在南疆,
陪着他,照顾他。她不是不爱我。她只是,身不由己。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
在我脑中炸开。我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愤怒,震惊,
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窃喜。她不是不爱我。她只是,被逼无奈。那我呢?
我该怎么办?是该派人去南疆,揭穿裴文轩的阴谋,将她救回来?还是……就这么算了?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侯爷?”青安见我脸色变幻不定,担忧地叫了一声。我回过神,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不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王太医的信,
来得太巧了。而且,情人蛊这种东西,只在志怪小说里出现过,现实中,真的存在吗?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圈套?一个让我自乱阵脚,主动去南疆寻她的圈套?
我看着桌上那两封信。一封,是林晚月虚情假意的安抚。一封,
是王太医耸人听闻的“真相”。哪一个,才是真的?我忽然想起,
王太医是永安公主赵昭阳介绍给我的。而赵昭阳,一向不喜林晚月。她会不会,
为了让我彻底对林晚月死心,而故意设下这个局?这个念头一出,我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局,那背后之人的心机,就太可怕了。他们算准了我对林晚月余情未了。
算准了我看到这封信,会方寸大乱。他们想做什么?是想借我的手,去对付裴文轩?
还是想让我和林晚月之间,产生更深的误会,再无复合的可能?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京城的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而我,
已经身在其中,无法脱身了。“青安。”“在。”“备马,去公主府。”5夜访公主府,
是大忌。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马上见到赵昭阳,问个清楚。公主府灯火通明。
赵昭阳听闻我深夜来访,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匆匆跑了出来。“九思哥哥?
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出什么事了?”她看到我阴沉的脸色,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王太医的那封密信,递到她面前。“这是你让王太医写的?
”赵昭阳接过信,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是又如何?
”她竟然承认了。“为什么?”我逼近一步,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伪造密信,欺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好处?”赵昭阳冷笑一声,直视着我的眼睛,
“好处就是,让你看清楚林晚月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让你别再对她抱有任何幻想!
”“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心里只有那个裴文轩!为了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还在等她什么?等她回来继续把你当傻子耍吗?”赵昭阳的情绪很激动,眼眶都红了。
“所以,情人蛊什么的,都是你编出来骗我的?”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是!
”赵昭阳毫不犹豫地承认,“情人蛊是假的,但裴文轩想把林晚月留在身边是真的!
我派去的人亲眼看到,裴文轩根本就没病得多重,他就是装的!
他就是想利用林晚月的愧疚和同情,把她困在南疆!”“而林晚月那个蠢货,还真就信了!
还真就为了他,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要了!”“九思哥哥,你醒醒吧!这样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