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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女友出轨,她下了地狱,我也是

admin 美文故事 2025年10月24日

陈默在情人节那天请了假,用攒了三个月的钱订了餐厅。林薇却在电话里说:“要加班,

改天吧。”他默默退掉预约,转身去了工地搬砖。却在霓虹灯下看见她挽着富二代走进酒店。

“钱还我。”他平静地伸出手。林薇尖叫着撕打:“凭什么!那是我应得的!

”他变卖了所有家当寄回老家,切断了和世界的联系。当刀锋没入周凯胸口时,

林薇跪地哭求:“看在我跟过你七年的份上...”陈默的刀没有停顿:“那七年,

是我眼瞎。”1陈默把最后一块砖码齐,直起腰,后脊梁骨发出一阵沉闷的“咔吧”声,

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汗珠子顺着眉骨往下淌,蛰得眼睛生疼,

他胡乱用沾满灰土和汗渍的袖口抹了一把,眼前才重新清晰起来。夕阳像个巨大的咸蛋黄,

软塌塌地挂在城市西边那些高楼的缝隙里,把工地上扬起的灰尘都染上了一层廉价的橘红。

“默哥,还不走?今天可是情人节!”旁边的小工阿强咧着嘴,露出一口被劣质烟熏黄的牙,

一边收拾工具一边打趣,“嫂子肯定在家等急了吧?”陈默没吭声,

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磨得发亮的旧帆布工具包,拍了拍上面的灰。那包沉甸甸的,

里面装着他今天的工钱,还有昨天那份通宵保安的薪水。

两张薄薄的、带着汗味的***叠在一起,是他今天全部的意义。“走了。”他声音有点哑,

像是砂纸磨过喉咙。阿强还在后面喊:“嘿,给嫂子带束花啊!别抠搜的!”陈默脚步没停,

只是背对着挥了下手。花?他兜里那点钱,每一分都带着他骨头缝里榨出来的力气,

早就有了去处。它们属于一个叫“未来”的罐子,那个罐子,林薇抱着。想到林薇,

他麻木的脸上才挤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暖意。七年了。从二十啷当岁,

到如今**十。他没什么本事,只有一身死力气和耗不完的时间。白天在工地搬砖扛水泥,

晚上去写字楼当保安巡夜,两份工,像两座山,把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但他心甘情愿。

因为林薇说过,等钱攒够了,就结婚,就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俩的窝。他所有的钱,

除了留下勉强糊口的饭钱和房租,剩下的,全都一分不少地交给林薇。他信她。

信那个在出租屋昏黄灯光下,一边给他手上磨破的水泡涂红药水,一边小声抱怨“傻子,

别那么拼”的女人。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情人节。陈默提前半个月就跟工头打了招呼,

硬是请下了一天假。他偷偷攒了三个月,省掉了所有的早餐,午饭只啃最便宜的馒头,

才终于凑够了那家林薇念叨过好几次、说同事去过的西餐厅的钱。

他甚至还咬牙订了一小束花,最便宜的那种红玫瑰,包在简陋的玻璃纸里。

他得给她一个像样的情人节。哪怕就这一次。

回到那个位于城市边缘、墙壁发黄、永远弥漫着隔壁炒菜油烟味的出租屋,

陈默仔仔细细洗了个澡,

换上了他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夹克和一条深色裤子。

他对着厕所那块裂了缝的镜子,笨拙地刮了胡子,把乱糟糟的头发尽量用水压服帖。

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皮肤粗糙黝黑,只有那双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束用塑料纸包着的红玫瑰藏在身后,

拿起那个用了好几年的旧手机,拨通了林薇的号码。心跳得有点快,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点嘈杂,像是很多人说话。“喂?”林薇的声音传过来,

带着点惯有的、微微上扬的尾音,但似乎又有点…心不在焉?“薇薇,

”陈默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带着点紧张的笑意,“我…我订好了地方,

就你上次说的那家‘蓝调’。晚上七点。我…我请好假了。”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带着点献宝似的期待,“我还…买了花。”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

陈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啊?今天?

”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透着一股清晰的意外,还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陈默,

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今晚要加班!项目赶进度,老板盯着呢,走不开!”像一盆冰水,

兜头浇下。陈默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冻僵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发不出声音。身后那束廉价玫瑰的塑料纸,

被他无意识攥得“沙沙”作响。“喂?你听见没?真去不了!”林薇的声音又急又快,

背景的嘈杂声似乎更大了些,隐约还能听到几声年轻男女的笑闹,“改天吧,啊?

改天我请你!就这样,我忙着呢,挂了!

”“嘟…嘟…嘟…”2忙音冰冷地敲打着陈默的耳膜。他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僵硬地站在狭小的厕所里,镜子里那个刚刚还满怀期待的男人,此刻眼神空洞,

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气。身后那束红玫瑰,花瓣边缘已经开始微微发蔫。过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

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变幻的光带。陈默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举着手机的手臂。

他走到床边,拿起那个旧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拨号界面。

他找到那家“蓝调”西餐厅的预订电话,拨了过去。“喂,您好,‘蓝调’西餐厅。

”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我…姓陈,”陈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订了今晚七点的位子…两个人。”“哦,陈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取消。

”他吐出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位子,取消。”“好的,陈先生,

这边帮您取消预订。祝您生活愉快。”愉快?陈默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他挂了电话,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上了锁的铁皮饼干盒上。

那是他和林薇的“未来”。里面塞满了各种面额的纸币,都是他一块一块攒起来的。

他走过去,拿起盒子,很沉。他摩挲着冰凉的铁皮,然后,把它轻轻放回原处。

他脱下那件特意换上的蓝色夹克,重新套上沾着灰土和汗渍的工装外套。

那束被遗忘在厕所洗手台上的红玫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廉价和刺眼。他看也没看,

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夜晚的城市像个巨大的怪兽,吞吐着喧嚣和欲望。

陈默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旧自行车,穿过一条条流光溢彩的街道。

高档餐厅的落地窗里,

衣着光鲜的男女在暖黄的灯光下举杯浅笑;橱窗里展示着昂贵的珠宝和包包,

折射出冰冷而诱人的光芒。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目的地是城东一个新开的楼盘工地,

那里缺夜班搬运工,工钱现结。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蹬得飞快,

仿佛要把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无处发泄的郁气都踩出去。汗水很快又浸湿了后背,

混着工装上的尘土,黏腻腻地贴在皮肤上。快到工地时,要经过市中心最繁华的酒店区。

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帝豪国际酒店”几个大字,金碧辉煌,门口停满了锃亮的豪车。

穿着笔挺制服的侍者彬彬有礼地为客人拉开车门。陈默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目光扫过那片不属于他的浮华。就在这时,酒店旋转门里走出来两个人。男的很高,

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侧脸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年轻而倨傲。

他正笑着,低头对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那个女人……陈默的自行车猛地一歪,

前轮撞在马路牙子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差点被甩出去,

脚撑在地上才勉强稳住。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感官都像被冻住了,

血液似乎也在瞬间停止了流动。那个女人,

穿着一件他从未见过的、看起来就很贵的米白色羊绒大衣,长发精心地挽起,

露出纤细的脖颈。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眉眼弯弯,笑得那么甜,那么放松,

整个人都依偎在那个年轻男人的臂弯里。她的手臂,正亲昵地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

3是林薇。那个电话里说“要加班,走不开”的林薇。

那个他省吃俭用三个月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林薇。那个抱着他们的“未来”铁皮盒,

说“等钱够了我们就结婚”的林薇。此刻,她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走进了那家金碧辉煌的“帝豪国际酒店”。

旋转门的光影在她身上流转,刺得陈默眼睛生疼,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了进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

周围的喧嚣——汽车的鸣笛、路人的谈笑、酒店门口悠扬的钢琴声——都像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一种尖锐的、令人窒息的耳鸣。陈默就那样僵在马路牙子边,扶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

像一尊被遗弃在繁华街头的、落满灰尘的雕塑。

他看着那对身影消失在酒店灯火通明的大堂深处,旋转门缓缓合拢,隔绝了两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夜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吹过,打在陈默脸上,他才猛地打了个寒颤,

从那种冰封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擂动,撞击着胸腔,

带来一阵阵闷痛。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他死死盯着那扇已经空无一人的旋转门,

眼神空洞得吓人。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失控的冲撞,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扶正了自行车。链条因为刚才的撞击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抬腿跨上车座,没有再看那酒店一眼,只是用力地、沉默地蹬着车,

朝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工地驶去。背影在城市的霓虹灯下拉得很长,单薄而决绝,

仿佛正一头扎进无边的黑暗里。工地的探照灯把夜晚照得亮如白昼,巨大的噪音永不停歇。

陈默混在一群同样沉默的汉子中间,扛着沉重的水泥袋,一趟又一趟。汗水像开了闸的洪水,

瞬间就能湿透衣服,又在夜风里迅速变冷,黏在身上。灰尘呛进肺里,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他机械地重复着弯腰、扛起、行走、卸下的动作。

肩膀被粗糙的水泥袋磨得生疼,**辣的,但他感觉不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者说,

被一种巨大的、冰冷的麻木填满了。帝豪酒店门口那刺眼的一幕,

林薇依偎在别人怀里的笑容,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却又激不起任何波澜。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只剩下一个呼呼漏风的洞。“喂,

新来的!发什么呆!动作快点!”工头粗哑的吼声在嘈杂中传来。陈默木然地应了一声,

加快了脚步。他需要这种纯粹的、耗尽体力的劳作。只有身体累到极致,

脑子里那根快要崩断的弦才能暂时松弛下来。这一夜,格外漫长。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工头终于吹响了收工的哨子。陈默领到了几张皱巴巴的***,带着浓重的汗味和尘土味。

他数也没数,塞进裤兜深处,推着那辆破自行车,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

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出租屋。钥匙**锁孔,转动。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廉价香水和隔夜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客厅的灯亮着,

林薇正坐在那张掉漆的旧沙发上,低头刷着手机。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

只是脱了下来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黑色打底衫,衬得她脖颈雪白。

她脸上带着一种慵懒的、餍足的神情,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看到是陈默,眉头立刻习惯性地蹙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怎么搞成这样?

一身灰土,臭死了!赶紧去洗洗,别把沙发弄脏了!”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指甲刮过玻璃。

陈默站在门口,没动。他看着她,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温度。

一夜的体力透支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眼窝深陷,

嘴唇干裂起皮。只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深不见底。林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手机,

语气更冲了:“看什么看?聋了?叫你去洗澡没听见啊?昨晚加班累死了,

别在这儿杵着碍眼!”“加班?”陈默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却异常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在帝豪酒店加班?”林薇脸上的慵懒和嫌弃瞬间僵住了。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恼怒取代:“你什么意思?

陈默!你***我?”她尖声质问,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路过。

”陈默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客厅中央,离林薇几步远。

他身上浓重的汗味和尘土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看见你挽着个男的,进去了。

”“你***什么!”林薇的脸涨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指着陈默的鼻子,

“我跟同事去谈客户!工作需要!你懂什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辈子只能干苦力?

我不用应酬的吗?不用为以后打算的吗?”“同事?”陈默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而嘲讽,

“谈客户需要挽着手?需要去酒店?”“你管得着吗?”林薇彻底恼羞成怒,声音拔得更高,

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锐,“陈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副穷酸样,

除了会卖力气,你还会什么?我跟着你七年了!七年!我得到了什么?住这破房子?

穿地摊货?连个像样的情人节都没有!人家周凯带我吃顿饭,都够你搬半年砖!我受够了!

我林薇凭什么要跟着你过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穷日子!”她像连珠炮一样发泄着,

胸脯剧烈起伏,精心描绘过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陈默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些刻薄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在他身上,

却激不起半点涟漪。心口那个洞,似乎更大了。原来七年的付出,七年的省吃俭用,

七年的拼命,在她眼里,只是“穷酸”,只是“一眼望到头”。等她终于停下来喘气,

陈默才缓缓地、清晰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割开了房间里所有的喧嚣:“钱,还我。”林薇愣住了,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给你的钱。”陈默的目光落在那个放在电视柜旁边、上了锁的小铁皮饼干盒上,

“所有的。还给我。”林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猛地转回头,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

随即涌上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疯狂的愤怒:“陈默!你疯了吧?那是我的钱!是我应得的!

我跟你七年,最好的青春都耗在你身上了!那些钱,就当是给我的补偿!你休想拿回去!

”“补偿?”陈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冷得骇人,“那是我一分一分攒的,

准备结婚的钱。”“结婚?跟你?”林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就凭你?下辈子吧!那钱是我的!我告诉你陈默,想都别想!

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回去!”她像护食的野兽,几步冲到电视柜前,一把抓起那个铁皮盒子,

紧紧抱在怀里,警惕地瞪着陈默,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强盗。陈默看着她那副样子,

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彻底熄灭了。他点了点头,动作很轻,

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好。”他只说了一个字。4然后,他不再看林薇一眼,

也不再理会她抱着盒子那副戒备又愤怒的姿态,转身走进了狭小的卧室。门,

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客厅里林薇因为愤怒和不解而更加尖利的叫骂声。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灯光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亮。陈默没有开灯,

也没有躺下。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房间中央的黑暗里,像一截被雷劈焦的枯木。

客厅里林薇的叫骂声渐渐低了下去,大概是骂累了,

或者觉得对着一个毫无反应的木头人发泄没意思。接着传来她重重摔上自己房门的声音,

然后是反锁的“咔哒”声,清晰得刺耳。整个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窗外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城市噪音,像背景里永不停歇的嗡鸣。

陈默在黑暗里站了很久。久到双腿都失去了知觉。然后,他动了。他走到床边,蹲下身,

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旧行李箱。那是他刚来这座城市时买的,用了很多年,

边角都磨破了。他打开箱子,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件同样洗得发白、带着补丁的旧衣服。

他开始收拾东西。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他把那几件旧工装叠好,

放进去。把床头那本翻烂了的、讲电工基础的书放进去。

把抽屉里一个用了很多年的旧搪瓷缸子放进去。他的东西少得可怜,一个不大的行李箱,

连一半都没装满。收拾完,他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把它立在墙边。然后,

他走到那个小小的、掉漆的写字桌前。桌面上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放着一个相框。

他拿起相框。相框里嵌着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照片上,是七年前的他,和七年前的林薇。

背景是公园里一片粗糙的假山石。那时候的他,虽然也黑瘦,但眼神里还有光,

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对未来的憧憬。他搂着林薇的肩膀,笑得有点傻气。林薇依偎在他怀里,

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廉价的碎花裙子,脸上是羞涩而甜蜜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陈默的手指拂过冰冷的玻璃表面,拂过照片上林薇那张曾经让他觉得无比美好的脸。

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是玻璃上积的薄灰。他看了很久。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然后,他抬起手,把相框翻了过来,背面朝上,轻轻地、无声地放回了桌角。

仿佛只是随手放好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那片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城市灯火。那些璀璨的光点,

曾经也让他有过一丝微弱的归属感,以为其中有一盏,终将属于他和林薇。现在,

只剩下冰冷的疏离。他拿出那个屏幕裂了好几道纹的旧手机。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标注着“家”的号码。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停顿了很久。久到屏幕的光都暗了下去。最终,他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乡音:“喂?默娃子?

”是父亲。陈默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要把涌上来的什么东西硬生生咽回去。

他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默娃子?是你吗?咋不说话?

”父亲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爸…”陈默终于挤出一个字,

声音嘶哑得厉害。“哎!咋了娃?声音咋这样?病了?还是…出啥事了?

”父亲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没事。”陈默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爸,我…我给你们汇笔钱回去。”“汇钱?汇啥钱?

”父亲更疑惑了,“你挣点钱不容易,自己留着!家里不用你操心!你妈身体好多了,

地里收成也还行…”“爸!”陈默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听我说。钱,

我一会儿就汇过去。你和妈…拿着,把老屋修一修,或者…存着,别舍不得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默娃子,你…你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跟爹说!是不是跟薇薇…闹别扭了?”听到“薇薇”两个字,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疼得他几乎窒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没有。”他否认得很快,很干脆,“我和她…分了。”“分了?

!”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惊,“咋就分了?不是…不是都准备结婚了吗?

钱都攒了那么多了…”“钱,我会拿回来。”陈默的声音冷硬得像块铁,“爸,钱汇过去,

你和妈收好。以后…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啥?默娃子!你说啥胡话!

”父亲的声音慌了,“到底出啥事了?你跟爹说清楚!是不是那女娃子…”“爸!

”陈默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嘶哑和决绝,“别问了!听我的!钱收好!

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说完,不等父亲那边再有任何反应,他猛地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忙音响起。陈默握着手机,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他靠着冰冷的墙壁,

身体微微颤抖。黑暗中,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挣脱了束缚,重重地砸在他握着手机的手背上,

瞬间变得冰凉。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

却再也照不进他眼底分毫。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直起身,走到写字桌前,拿起那个旧手机,

再次操作起来。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他把自己银行卡里仅剩的、除了预留的极少数生活费之外的所有余额,一分不剩地,

转入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属于他父母的账户。做完这一切,他拔掉了手机卡。

那张小小的塑料片,被他捏在指尖,然后,轻轻一掰。“啪。”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手机卡断成了两截。他随手把它们扔进了桌角的垃圾桶里。断绝了。和过去的联系,

和未来的念想,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温情。他走到墙边,提起那个轻飘飘的行李箱。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住了好几年的、承载了无数卑微希望和最终幻灭的狭小房间。

目光扫过桌角那个背面朝上的相框,没有任何停留。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一片死寂,

林薇的房门紧闭着。陈默没有再看一眼,径直走向大门。开门,出去,反手轻轻带上。

“咔哒。”门锁合拢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像是一声最终的宣判。天还没亮透,

灰蒙蒙的。陈默提着那个旧行李箱,走在清冷无人的街道上。风更冷了,像裹着冰碴子,

刮在脸上生疼。他缩了缩脖子,把夹克的领子竖起来,但没什么用,

寒意还是无孔不入地往骨头缝里钻。他没地方可去。或者说,去哪里都一样。这个城市,

对他而言,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他像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躯壳,只是凭着本能,

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个早点摊,刚支起来,蒸笼里冒出腾腾的热气,带着包子的香味。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费力地搬着沉重的蒸笼。陈默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只啃了半个冷馒头。他停下脚步,

摸了摸裤兜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那是他昨晚在工地搬砖挣的,也是他现在全部的家当。

“老板,两个馒头。”他的声音干涩。老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看他脸色太差,衣服也单薄,

多问了一句:“小伙子,这么早?天冷,喝碗热粥不?”陈默摇摇头:“不用,馒头就行。

”老头没再说什么,用塑料袋装了俩热乎的馒头递给他。陈默付了钱,接过袋子,

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塑料袋传到手心,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他走到旁边一个避风的角落,

靠着冰冷的墙壁,拿出一个馒头,机械地往嘴里塞。馒头很软,带着麦香,

但他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是麻木地咀嚼着,吞咽着,像在完成一项必须的任务。

吃完一个馒头,胃里有了点东西,不再那么火烧火燎地难受。

他把另一个馒头小心地放回塑料袋,揣进怀里,用体温捂着。这点热量,

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他继续往前走。穿过渐渐苏醒的街道,穿过开始拥挤的车流,

穿过那些行色匆匆、为生活奔忙的人群。他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游离在这个世界的边缘。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城市边缘的一个旧货市场。这里鱼龙混杂,

充斥着各种旧家具、电器、衣物,还有不少收废品和二手物品的摊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金属味、灰尘味和说不清的怪味。

陈默在一个看起来还算大的、挂着“高价回收”牌子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穿着油腻的棉袄,正坐在小马扎上,

捧着一个大搪瓷缸子吸溜吸溜地喝着热茶。陈默放下行李箱,打开。

他把里面那几件旧工装拿了出来,还有那本电工书,那个旧搪瓷缸子。最后,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身上那件洗得发白、但还算厚实的蓝色夹克也脱了下来,一起放在摊主面前的地上。

“这些,收吗?”他问,声音没什么起伏。胖子摊主放下搪瓷缸,

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地上的东西,又上下扫了陈默几眼,

眼神里带着点估量和精明:“就这点?破衣服,旧书,破缸子…值不了几个钱。

”他拿起那件蓝色夹克,捏了捏料子,又对着光看了看,“这夹克…倒是还能穿,但也旧了。

算你…十五块吧,连这些破烂一起。”十五块。陈默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他知道对方在压价,

压得很狠。但他懒得争,也没力气争。

他只想快点把这些曾经属于“陈默”这个人的东西处理掉。“行。”他点头。

胖子似乎有点意外他这么干脆,撇撇嘴,从腰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数了数,

递过来:“喏,十五。点点。”陈默接过钱,看也没看,塞进了裤兜。

他提起那个已经空了的旧行李箱,转身就走。“哎!箱子不要了?”胖子在后面喊。

陈默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不要了。”5他离开了旧货市场,

手里只剩下怀里那个还带着一点温热的馒头。他走到一个僻静的桥洞下,这里没什么人,

只有呼啸的风声。他拿出那个馒头,慢慢地吃着。冰冷的空气里,只有他咀嚼的细微声响。

吃完最后一口馒头,他靠在冰冷的桥墩上,闭上了眼睛。身体很累,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那些冰冷的画面——帝豪酒店门口的霓虹,林薇依偎在别人怀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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