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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清洁工的第三个厕所

admin 美文故事 2025年09月18日

凌晨两点十七分,我推着清洁车拐过转角时,后颈突然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福兴商场的走廊像被按了静音键,头顶的日光灯每隔三秒闪一下,把地砖照得忽明忽暗。

我习惯性往左偏了半步——员工通道旁那扇灰色木门又在视线里了。

门把手上缠着的塑料布早就褪成了灰白色,门缝下却多了道暗红的水痕,

像谁把干涸的血渍泡软了,正顺着地砖缝往外渗。我蹲下去。

清洁车的轮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指尖触到地面时,凉意顺着指节往骨头里钻。

那道水痕边缘有片颜色更浅的区域,呈放射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剧烈拖拽过,

连水泥都磨薄了。“小满?”王伯言的手电筒光突然扫过来,我猛地直起腰,

撞得清洁车晃了晃。老保安的脸在光圈里皱成核桃,“大半夜蹲这儿干吗?

”我指了指门缝下的水痕:“渗出来的。”他的手电筒光顿了顿,慢慢往下移,

照到那片浅**域时,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十年前苏青竹出事那会儿,”他压低声音,

“就是在这间厕所吊的。主管陈墨堂说她偷钱,查了半个月没证据,偏要当众搜身。姑娘倔,

挣扎时指甲都抠破了镜子——”我盯着他的嘴。王伯言是商场里最年长的保安,住我楼下,

总爱端着搪瓷杯跟我唠嗑。可此刻他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沙沙的颤。

“后来呢?”我问。“后来她就死在这儿了。”他用鞋尖踢了踢那片浅**域,

“警察说她踩着凳子够绳套,挣扎时把凳子踢远了。这地面的印子,就是凳子腿蹭的。

”我喉咙发紧。十年前的事像团雾,可王伯言眼里的光太亮,

亮得我想起三年前——幼儿园监控里,朵朵挣脱我的手往滑梯跑,

红色小书包在走廊里一跳一跳,直到消失在转角。“再往后,”王伯言拍了拍我肩膀,

“每逢凌晨三点,这门自己开条缝,有人听见里面哭。像纸被一点点揉烂,细得扎耳朵。

”他的手电筒光晃到门边那面镜子。镜面蒙着层灰,我只能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可下一秒,

镜面上突然泛起涟漪。有什么东西从涟漪里浮出来。蓝白条纹的制服,发梢沾着水珠,

背影正对着我。她慢慢转身,脸模糊成一片雾气,可我看清了她眼角的泪,

一滴接一滴砸在镜面上,像在敲摩斯密码。抽泣声钻进我胸口。不是从耳朵,是从心脏,

一下一下揪着疼。那是种被按在泥里的委屈,混着股狠劲,像在说“我没偷”。“哐当!

”清洁车撞在墙上,水桶滚出去两米远。我踉跄着后退,指甲掐进掌心。再看镜子,

里面只有我自己,额角的汗正顺着下巴往下淌。但镜框边缘有道极细的划痕。

我弯腰捡水桶时瞥见的。划痕呈月牙状,分布在镜面中上位置,像是指甲反复抓挠留下的。

王伯言说苏青竹搜身那天抠破了镜子——这高度,刚好够一个悬空的人,

脚尖离地面十公分时,抬手够到。水龙头突然“咔嗒”响了一声。我猛地抬头。

第三间厕所的门正缓缓打开,门缝里飘出股铁锈味。风从背后吹过来,

吹得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可那哭声还在,还在我胸口震,震得我想起朵朵走失那天。

幼儿园走廊尽头,她的红色小书包挂在挂钩上,拉链开着,里面掉出半块融化的草莓糖。

保安调监控时我蹲在地上捡糖,糖纸粘在指尖,甜得发苦。现在这哭声,

和那天糖纸的触感重叠了。不是吓唬我。是在求我。凌晨两点五十九分,

我站在第三间厕所门口,攥紧抹布的手沁出冷汗。

镜子里的人影、地面的拖拽痕、镜框上的指甲印——它们像串乱码,在我脑子里疯狂闪烁。

王伯言说三点门会自己开。我看了眼手表。两点五十九分三十秒。门把手动了。我后退半步,

喉咙发紧。可手却不受控制地摸向清洁车,把消毒喷雾往兜里塞。明天凌晨,

我得提前半小时到岗。借口“重点消毒”。总得有人,把这串乱码解开。

我把闹钟调早了半小时。手机屏幕在凌晨两点二十分亮起时,

我盯着天花板数了十七秒心跳——和昨夜镜子里那声抽泣的节奏一模一样。

清洁车推进员工通道时,轮子碾过地砖缝,“咔嗒”一声。第三间厕所的门虚掩着,

门缝里飘出股陈年老灰混着铁锈的味道。我攥紧湿抹布,假装低头擦门把手,

指腹触到金属表面的瞬间,后颈突然窜起凉意——这门把手上的灰,比昨夜薄了一层。

“重点消毒嘛。”我对着空气嘀咕,声音撞在瓷砖墙上又弹回来。擦到门槛时,

抹布角勾住块翘起的墙纸。我蹲下身,指甲轻轻一挑——墙纸底下露出半张焦黑的黄纸,

朱砂画的符文歪歪扭扭,像被人用指甲抠过。是封口符。我奶奶以前给我讲过,

这种符专镇冤魂的嘴,不让往上头诉委屈。可这符贴的地儿不对啊——门轴上的符镇锁魂,

天花板的符压怨气,贴在墙角...我指尖碰了碰符纸边缘,

突然想起王伯言说苏青竹最后是踮着脚,指甲***镜框挣扎的。这墙角,

正好是她垂下手时能碰到的位置。我摸出手机拍照。闪光灯“咔嚓”亮起的刹那,

镜子“滋啦”一声,像被泼了盆冰水。镜面瞬间结满薄霜,

霜花里隐约映出半只手——右手食指有道裂口,结着暗褐色的痂,正抵在符纸上。“小琳?

”李招娣的声音从休息室飘过来。我手一抖,手机摔进清洁车。等我把手机捡起来,

镜子里只剩我自己,额角的汗在霜面上洇出个小水洼。休息室的塑料椅硌得我后腰生疼。

李招娣咬着吸管,塑料杯捏得咔咔响:“苏青竹?活该,我表姐说她账本做得乱七八糟,

主管查她是为商场好。”她吸了口豆浆,“再说了,真没偷她跑厕所上吊?”“不对劲。

”王伯言的茶杯盖“咚”地磕在桌上,“那姑娘字写得跟刻的似的,

每月报表提前三天放我桌上,陈经理还夸过‘小苏这手字能当字帖’。”他抽了抽鼻子,

“我值夜班时常见她在财务室对账,台灯亮到后半夜。对了,招娣,

你女儿去年参加作文比赛得的钢笔,不就是苏姑娘送的?”李招娣捏杯子的手猛地收紧,

豆浆洒在桌布上。我捏着马克杯的手突然发僵。昨夜镜中那个背影转身时,

我瞥见她右手——食指关节处有道旧伤,裂口从指根延伸到指尖,像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上吊的人挣扎时用双手抓绳子,哪会用食指抠?凌晨三点,我蹲在第三间厕所里,

把显影粉撒在地砖缝。这粉是我从清洁间顺的,平时测顽固污渍用,遇血会显影。

紫外线灯扫过地面的刹那,我差点咬到舌头。暗褐色痕迹从排水口蔓延到镜子前,

扭曲成个人形——头抵着镜面,双手向前抓挠,膝盖压出两个深印。这哪是上吊的姿势?

分明是跪着,拼命往镜子上够什么。“叮”。排水口卡着个生锈的U盘,

标签被撕得只剩半截,“福兴-财务-2013”几个字母蹭着我指尖。我刚要捡,

镜子突然蒙上雾气,一行水痕从左上角往下淌,

有人蘸着眼泪写字:“他改了数据......别信报表......”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我手指一缩,U盘“啪”掉进排水口,又骨碌碌滚到我脚边。我弯腰的瞬间把它塞进鞋垫,

抄起拖把假装拖地。“谁让你进这间厕所的?”陈墨堂的手电筒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他站在门口,影子投在镜面上,比他本人慢了半拍才晃过来。我抬头,看见他喉结动了动,

嘴角扯出个笑:“明天起,这间厕所归我亲自锁。”他走后,镜子突然“咔”地响了一声。

我摸出U盘时,发现符纸边缘多了道新划痕——和昨夜镜框上的月牙印一模一样。“小琳?

”王伯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厕所灯又闪了?赵工明晚来修电路,我让他顺道看看?

”我盯着镜中自己发白的脸,把U盘攥进手心。月光从气窗漏进来,

照见地砖缝里的显影痕迹,像一串没说完的话。我攥着U盘在清洁间蹲了整宿。

王伯言说赵工明早来修电路,我得赶在陈墨堂锁死第三间厕所前,把这东西里的秘密抠出来。

赵工是商场的老维修工,三年前修空调时摔断过腿,当时是苏青竹连夜送他去医院,

还帮他作证是工伤。“小琳?”清晨六点,王伯言端着搪瓷缸晃进来,

“赵工在超市后仓调试电箱,你要找他?”我喉咙发紧。

在脑子里晃——“他改了数据......别信报表......”后仓堆着半人高的纸箱,

赵工蹲在墙角捣鼓一台掉漆的老笔记本。我把U盘递过去时,

他指节发白:“这玩意儿哪来的?”“厕所排水口。”我声音发颤,“赵叔,就帮我看一眼。

”屏幕亮起的瞬间,赵工的手抖得敲错了三次键盘。Excel加密框跳出来时,

他额角冒了汗:“这是财务系统的格式......”“啪”。

突然跳出的未保存备注让我差点撞翻纸箱。“2013年Q2亏损已调整,青竹不同意签字。

”一行小字像用尺子比着写的,

每个笔画都直得扎眼——和王伯言说的“能当字帖”的字一模一样。赵工“唰”地拔掉电源,

笔记本“咔”地黑屏:“十年前***组查账,说内部有人改数据。

后来那姑娘......”他喉结动了动,“你知道陈墨堂最近在干嘛?

把他那块劳力士都拿去当铺了,说是要给儿子还赌债。”我把U盘塞进胸罩夹层。

路过经理室时,陈墨堂的笑声从门缝漏出来:“明早保洁会,都给我准时到。

”保洁会开在二楼仓库。陈墨堂倚着货架,皮鞋尖点着我的清洁车:“有人最近挺闲啊?

”他抽出半瓶显影粉晃了晃,“测血?当自己是警察?”我盯着他手腕。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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