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之瞳
＞我死后的第三分钟，器官捐献协议自动生效。＞医生摘走我的角膜移植给许辰，
他终于能看见为他捐了三年眼角膜的人不是我。
＞麻醉苏醒后他疯狂拨打我的电话：“把你肮脏的眼睛拿回去！”＞真遗憾，他不知道。
＞当年为他挡刀失明的是我，偷走捐献者资料的是他白月光。＞而现在，
连这对角膜也正在快速坏死——因为我签署的是定向报复性捐献协议。
---心脏监护仪拉长一个冰冷平直的音符，宣告某个句点的落下。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浓得呛人，盖不住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真奇怪，明明我的血差不多流干了。
他们动作很快，效率真高，毕竟新鲜器官保质期短得很。
穿着浅蓝手术服的人影围着这具刚刚停止工作的躯体，
器械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绝对专业的声响。“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零五秒。
”“确认。器官捐献协议同步激活，授权码734。”“目标受体，许辰，
准备角膜移植手术。”我的意识浮在那具身体上方，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原来人死了是这样，不算难受，甚至有点……解脱。他们利落地取走了我的眼睛，
那对曾经盛满光，后来三年只剩混沌黑暗，最终连同最后一点生命迹象一起被取走的角膜。
它们被妥善存放，即将开启一段新的、讽刺至极的旅程。视野模糊又清晰，
像蒙尘的玻璃被骤然擦亮，光线刺得他眼眶生理性地涌出泪水。许辰的眼睫颤动了几下，
缓缓睁开。模糊的光晕，然后是逐渐对焦的天花板，惨白，带着医院特有的冰冷质感。
他下意识地眨动眼睛，久违的视觉信息汹涌而来，带着一种陌生到令人心悸的清晰度。
心脏监护仪规律的声音在耳边滴滴作响，鼻腔里是术后特有的清淡药水味。
视野边缘出现一张脸，带着小心翼翼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阿辰？
你……你看得见了吗？”声音发颤，是林薇。许辰的目光缓缓聚焦在她脸上。他看得清了，
真真切切。林薇的长发，她精心描画过的眉眼，她因为激动而微红的眼眶。他看着她，
用一种全新的、贪婪的视线，仿佛要将这错失了三年的世界一寸寸烙进脑海里。
他嘴唇动了动，麻醉的余威让嗓音沙哑干涩：“薇薇……”林薇立刻握紧了他的手，
眼泪应声而落：“是我，阿辰！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能看见了！”她俯下身，
几乎要喜极而泣，“这三年，辛苦你了……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许辰反握住她的手，
力道有些大，视线却越过她，急切地在病房里扫了一圈。白色的墙壁，透明的输液管，
窗外摇曳的树影——每一帧画面都新鲜得让他心脏悸动。然而这狂喜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一种更深切、更迫不及待的渴望攥住了他。“她呢？”他问，声音里带着刚苏醒的虚弱，
却掩不住那份尖锐的期待，“在外面等着？是不是……吓坏了？
”他甚至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想象着那个女人此刻该是何等忐忑不安、激动难言。
林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份喜悦像潮水般从她脸上褪去，留下一点僵硬的痕迹。
她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含混道：“你刚做完手术，
需要休息……先别想这些……”“叫她进来。”许辰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迫切，
甚至带着点久违的、属于从前那个倨傲许辰的命令口吻，“我要亲口告诉她，我看见了。
我要看看……”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淬着冰渣，“看看这双‘属于’她的眼睛，
现在在我这里，用得很好。”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恶毒得像蛇信。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凝住了。仪器滴答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林薇的脸色白了半分，
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被角。“阿辰……”她张了张口，像在艰难地权衡措辞，
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她……她没来。可能……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或者……或者觉得没脸见你？”“没脸见我？”许辰嗤笑一声，新生的眼球转动，
冰冷的目光钉在林薇脸上，“折腾了三年，装腔作势了三年，
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在我面前演她的深情戏码？现在我重见光明了，她倒躲起来了？
玩欲擒故纵？”他的耐心宣布告罄，猛地挥开林薇试图阻拦的手。动作牵动了手术伤口，
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摸索着，从床边柜上抓起自己的手机。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屏幕，唤醒，解锁。视野清晰得让他有一瞬间的眩晕。
他精准地找到通讯录里那个署名为“烦人精”的号码——我的号码。三年来，
他从未存过我的名字。他按下拨号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忙音。冗长而单调的忙音，
一声接一声，空洞地回荡在过于安静的VIP病房里，
敲打在刚刚恢复视觉的、异常敏感的空气里。他挂断，再拨。依旧是忙音。一次又一次。
机械的提示音从未改变，像在嘲讽他此刻越来越躁郁的急切。林薇站在一旁，脸色越来越白，
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想开口说什么，嘴唇翕动，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种巨大的、近乎恐怖的预感攫住了她。许辰的呼吸逐渐加重，
胸膛起伏，那刚刚移植成功的、属于我的角膜，
因为他急剧升腾的怒火而开始隐隐发热、胀痛。视觉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雾。
所有的耐心和那份虚伪的、等待欣赏我狼狈模样的兴致消耗殆尽。他猛地低下头，
手指因为暴怒而有些发抖，几乎戳不准屏幕，飞快地打出一行字。
短信提示发送成功的轻响过后不到十秒，或许更短——在他被怒火烧得灼痛的视野里，
时间失去了刻度——手机屏幕竟然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他刚刚拨打无数次都无人接听的，“烦人精”。许辰盯着那两个字，
胸膛里那股邪火仿佛找到了出口，扭曲成一个胜利的、极其残忍的笑容。看吧，
果然是在玩把戏。他按下接听键，甚至刻意选择了免提，
让冰冷的电子音能清晰地充满这个房间，让旁边的林薇也好好听着。
他要把积攒了三年的厌弃和此刻被“戏耍”的怒火，全部倾泻出去。然而，听筒里传来的，
却不是他预想中我的、任何可能的声音——哽咽的、激动的、或是惊慌道歉的。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声，冷静，专业，甚至带着一丝程式化的、冰冷的遗憾。“您好，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法医病理科。请问您是机主的朋友或亲属吗？
”声音在消毒水气味里撞出回音。许辰脸上那个刚刚成型、浸满恶毒的笑容猛地僵住，
肌肉线条扭曲成一个怪诞的表情。法医病理科？这五个字像淬了冰的针，
猝不及防扎进他刚刚恢复供血、尚且脆弱的大脑。林薇的反应比他更剧烈。
她像是被无形的东西烫了一下，整个人惊跳起来，打翻了床边柜上的一杯温水。
玻璃杯砸在地砖上，碎裂声尖锐地撕裂病房虚假的平静。水渍蜿蜒开来，像一道绝望的拖痕。
她没去管，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极大，瞳孔缩成两个惊恐的黑点，
死死盯着那只还在传出声音的手机。“……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
机主已于今日凌晨三时十七分确认离世。根据死者生前签署的器官捐献协议，
其角膜组织已在法律授权下完成摘取。目前遗体暂存我处，等待后续处理。请您节哀，
并尽快……”声音还在继续，平稳，没有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标准化流水线上掉落的零件，
精准地砸落。砸在许辰的耳膜上，砸在他新换上的、我的角膜上，
砸进他一片空白骤然又掀起滔天巨浪的意识里。离世。凌晨三时十七分。角膜摘取。
这些词单独拆开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
穿过这双刚刚植入、还带着陌生生理痛感的眼睛抵达脑海，却拼凑不出任何能理解的意义。
荒谬。这是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极其荒谬的笑话。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新把戏？为了什么？
让他愧疚？让他痛苦？
这手段未免也太拙劣……太恶毒……他新生的眼球在眼眶里僵硬地转动，
视觉捕捉到林薇惨白如纸、写满惊骇的脸，看到地上那片狼藉的水渍和玻璃碎片。
病房的白色墙壁白得刺眼，窗外绿树的颜色鲜艳得不真实。这一切过于清晰的视觉信息，
